“葬送……皇城?”
蘇清月跪在原地,渾身血液仿佛在瞬間凍結。她難以置信地望著椅中那個氣息衰敗、眼神卻燃燒著最後瘋狂的男人。引爆紫宸大陣,與失控的地脈、汙穢的怨念同歸於儘?這豈非是要讓整座京城,無數生靈,為他、為這搖搖欲墜的王朝陪葬?
“陛下!三思!”她脫口而出,聲音因驚駭而微微顫抖,“地脈雖崩,或尚有轉圜之機!臣女已布下淨靈陣基,若能結合地炎心髓之力,或許……”
“來不及了。”殷玄冥打斷她,聲音虛弱卻斬釘截鐵,他抬手指向殿外那貫穿天地的混亂光柱,“你看那龍氣……已非煌煌金色,而是汙黑混雜……‘葬龍怨念’已被徹底引爆,正在瘋狂侵蝕同化龍氣本源……不出一個時辰,皇城核心將徹底化作絕地,怨念龍氣擴散開來,世間將再無淨土……咳咳……”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更多的鮮血從指縫間溢出,那血色竟也隱隱發黑。
“唯有紫宸大陣……以王朝最後的龍氣為引,方能將這汙穢……徹底淨化於虛無……”他喘息著,目光死死鎖定蘇清月,“你體內烙印……乃朕龍氣所種……是引動大陣最後關竅的唯一鑰匙……”
蘇清月心臟狂跳,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地脈核心、紫宸大陣、葬龍怨念、龍氣反噬……這一切交織成的,是一個無解的死局?還是……殷玄冥另有深意?他當真要行此絕滅之事?
她看著他那蒼白如紙、卻帶著殉道者般決絕的臉,忽然想起守墓老者的話,想起那冰心蓮座,想起他數次隔空相助……這個男人,心思如海,真的會如此輕易選擇毀滅?
“臣女……不明白。”她抬起頭,直視著殷玄冥的眼睛,“陛下運籌帷幄,難道就真的……再無他路?”
殷玄冥與她對視著,那深邃的眼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捕捉的複雜情緒,但轉瞬便被更深的疲憊與冰冷覆蓋。
“路……或許有。但朕……已無力去走。”他緩緩閉上眼,揮了揮手,仿佛連最後一絲力氣也已用儘,“去吧……趁朕……還能勉強壓製核心片刻……完成你的任務……這也是你……身為蘇家血脈,最後的使命……”
蘇家血脈!最後的使命!
蘇清月渾身一震,他還知道什麼?!他這話是何意?!
她還欲再問,那名引她進來的影衛已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側,做了一個不容置疑的手勢。
“姑娘,請。”
蘇清月知道,再問無益。她深深看了一眼那個仿佛隨時會油儘燈枯的帝王,咬牙起身,跟著影衛快步離開了側殿。
殿外,皇城內的混亂遠比五皇子府更甚。宮人如同無頭蒼蠅般奔逃,侍衛勉強結陣,卻人人臉上帶著驚恐。天空被那混雜的光柱映照得詭譎不定,大地依舊在不停震顫,遠處不斷傳來宮殿坍塌的巨響。
影衛一言不發,帶著她在混亂的宮道上疾行,方向正是那光柱的源頭——觀星閣!
越靠近觀星閣,空氣中的能量越是狂暴紊亂。那煌煌龍氣與汙穢怨念交織成的光柱,近看更是觸目驚心,仿佛一條掙紮咆哮的孽龍,欲要掙脫束縛,毀滅一切。觀星閣周圍的建築已坍塌大半,地麵布滿裂痕,唯有那座高聳的閣樓,在光柱的衝擊下依舊頑強屹立,但表麵也已遍布裂痕,搖搖欲墜。
影衛在觀星閣底層一處隱蔽的機關前停下,快速操作。地麵滑開,露出一個向下延伸、散發著濃鬱硫磺與毀滅氣息的階梯。
“由此向下,直抵地脈核心。紫宸大陣樞紐,便在核心祭壇之上。”影衛的聲音依舊毫無波瀾,但語速極快,“陛下……撐不了太久。”
蘇清月點頭,最後望了一眼那混亂的天空,毅然踏入了向下的階梯。
階梯深邃,越往下,溫度越高,空氣越是灼熱粘稠,那龍氣的咆哮與怨念的嘶吼也愈發清晰,震得人耳膜生疼,心神搖曳。四周的牆壁不再是普通的磚石,而是一種暗紅色的、仿佛被地火煆燒了千萬年的晶石,其上刻滿了密密麻麻、流轉不息的古老陣法符文。
這裡,才是真正支撐整個王朝氣運的地脈核心所在!
終於,階梯到了儘頭。眼前是一個巨大得難以想象的球形洞窟,洞窟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由某種透明晶石構築的祭壇。祭壇之下,並非岩石,而是翻滾沸騰、色澤金黑混雜的液態能量海洋——那便是被汙染的地脈龍氣與葬龍怨念的混合體!
祭壇之上,無數道粗大的能量光流如同鎖鏈般縱橫交錯,彙聚於中心一點,那裡懸浮著一枚拳頭大小、通體紫金、表麵布滿天然龍紋的璽印——傳國玉璽!亦是大淵王朝龍氣與紫宸大陣的核心樞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