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船在廢墟之海的邊緣緩緩停下,如同闖入巨人墳場的螻蟻,被無邊的死寂與荒蕪包裹。腳下不再是海水,而是緩慢翻滾、相互碰撞的星辰殘骸、破碎大陸的基岩、以及某些龐大到難以想象的生物骨骸,它們共同構成了一片令人絕望的、緩緩流向遠方黑暗漩渦的死亡洪流。
上一次來,這裡雖然死寂,卻還帶著某種天地循環、返本歸元的“秩序感”。但此刻,蘇清月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那股源自歸墟海眼本源的、鯨吞萬物的吸力,變得異常狂暴和……混亂。不再是有序的牽引,更像是失控的野獸在瘋狂撕扯著一切。更讓她心悸的是,在那龐大的黑暗漩渦深處,隱隱傳來一陣陣低沉的、仿佛無數靈魂被碾碎時發出的哀嚎,與海眼本身法則運轉的轟鳴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噪音。
“不對勁……”蘇清月喃喃自語,抱緊了懷裡的寧兒。小家夥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環境的劇變,不安地扭動著身體,眉心那混沌之眼的紋路明滅不定,不再是之前驅散灰霧時的主動散發光芒,更像是一種受到強烈乾擾後的應激反應。
“當然不對勁。”那個沙啞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凝重,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門’的殘骸被強行淨化,平衡被打破。海眼……有點‘消化不良’,或者說,它內部某些被壓製了萬古的東西,開始躁動了。”
蘇清月心頭猛地一沉。是因為她和寧兒淨化了那扇失控的“門”?歸墟海眼作為天地的“淨化之器”,失去了一個重要的“汙染源”,反而引發了自身的不穩定?
“那現在……”她的話還沒問完。
“噓——”沙啞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打斷了她,“彆出聲,收斂所有氣息,包括你懷裡那個小怪物!”
幾乎在同一時間,船尾那隻海東青猛地炸開了羽毛,銳利的鷹眼死死盯向廢墟之海的另外兩個方向,喉嚨裡發出威脅性的低鳴。
蘇清月立刻照做,將自身氣息壓至最低,同時運轉龍氣和地心玉髓之力,小心翼翼地將寧兒周身那不受控製逸散的混沌道韻也儘可能包裹起來。她順著海東青警示的方向望去。
隻見左側遠方的骸骨堆中,無聲無息地滑出了一艘……由某種慘白巨大脊柱拚接而成的骨舟!舟首站著一個身披破爛黑袍、手持白骨權杖的身影,周身繚繞著精純而陰冷的魔氣,其強度,赫然是元嬰後期!在他身後,還影影綽綽跟著幾道同樣散發著強大魔元的身影。
天魔宗!他們也來了!而且來的絕對是宗內頂尖的老魔頭!
幾乎在骨舟出現的刹那,右側一片扭曲的空間碎片後麵,道道土黃色的遁光閃現,之前追殺蘇清月的那一夥神秘族群也出現了。為首之人,正是那個被她用混沌氣針傷了一隻耳朵的元嬰中期修士,他臉色陰沉,左耳處包裹著厚厚的、散發著藥味的靈布,怨毒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掃視著這片廢墟之海,顯然是在搜尋蘇清月和寧兒的蹤跡。他們腳下踩著一麵巨大的、刻畫著山川社稷圖案的石盤,散發著厚重古老的氣息。
三方勢力,在這歸墟海眼的邊緣,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不期而遇。
黑船隱藏在幾塊巨大的、不知名獸類頭骨形成的陰影裡,氣息近乎完全消失。蘇清月屏住呼吸,她能感覺到,船上那股隱藏的力量正在全力運轉,隔絕著內外。
骨舟和石盤上的人馬也立刻發現了彼此的存在。
“哼,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這群躲在深山老林裡、隻會擺弄石頭和骨頭的蠻子!”天魔宗的元嬰老魔聲音如同金屬刮擦,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藏頭露尾的魔孽,也敢覬覦聖瞳?今日此地,就是你們的葬身之處!”神秘族群的元嬰修士反唇相譏,但眼神深處卻帶著一絲對那老魔的忌憚。
雙方劍拔弩張,磅礴的氣勢在這片死寂的廢墟之海上空碰撞,激蕩得周圍的星辰骸骨都微微震顫。但他們似乎都極為克製,沒有人率先動手,也沒有人立刻衝向那明顯不穩定的歸墟海眼。
他們在等什麼?或者說,他們在忌憚什麼?
蘇清月忽然明白了。他們忌憚的,不僅僅是彼此,更是眼前這個明顯“生病”了的歸墟海眼!誰也不知道貿然闖進去,會引發什麼後果。
而自己和寧兒,還有這艘神秘的黑船,則成了隱藏在暗處的、最大的變數。
她低頭,看向懷中的寧兒。小家夥似乎被外麵那幾股強大的敵對氣息刺激到了,小嘴緊緊抿著,眉心那混沌之眼的紋路跳動得愈發急促,一絲絲難以言喻的、仿佛能撫平法則躁動的波動,正不受控製地試圖穿透她的封鎖,彌散出去……
蘇清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現在,他們就像坐在一個隨時可能被點燃的火藥桶上,而寧兒,就是那最不穩定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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