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王府的大門就被急促的敲門聲砸響。守在門房的老仆剛拉開一條縫,就見一個渾身是泥的信使跌了進來,背上還背著一個插著紅色羽毛的竹筒——那是八百裡加急的標誌,隻有關乎國運的大事,才會用這樣的竹筒傳遞消息。
“快!快找鎮北王!”信使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清,嘴唇乾裂起皮,臉上還帶著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滲出的血已經結成了黑痂,“南方沿海……出大事了!有船隊靠岸,船上的人……都得了怪病,高燒、咳血,已經死了十幾個了!”
這話像一道驚雷,瞬間炸響在寂靜的清晨。老仆不敢耽擱,連滾帶爬地往內院跑,嘴裡還喊著:“王爺!王妃!南方加急!出大事了!”
墨臨淵和雲舒昨晚幾乎沒睡,剛合眼沒多久,就被這喊聲驚醒。墨臨淵迅速套上外衣,雲舒也抓過一件棉袍裹在身上,兩人快步往正廳走,剛到門口,就見趙烈、周勇和王參軍已經趕來了,臉上都是焦急之色。
信使被扶到椅子上,喝了一碗熱水,才勉強緩過勁來。他顫抖著從背上解下竹筒,拔出塞子,取出裡麵的信紙——信紙已經被汗水和血水浸透了一角,上麵的字跡卻依舊清晰,是南方沿海守將寫的急報:
“永安三年冬,臘月十二,有不明船隊泊於泉州港,船上乘員皆染‘咳血熱’,高燒不退,三日即亡。現已封港,然已有數名接觸者發病,恐成瘟疫。懇請王爺速派醫官、攜藥材南下,救沿海百姓於水火!”
“咳血熱?”雲舒接過信紙,指尖觸到那濕冷的紙頁,心猛地一沉。她之前在醫書裡見過類似的記載,這種病傳染性極強,若不及時控製,恐怕會蔓延到內陸,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墨臨淵的臉色也凝重起來,他盯著信紙上“不明船隊”四個字,眉頭緊鎖:“泉州港是中原重要的通商口岸,怎麼會突然出現不明船隊?會不會是……外敵故意帶進來的瘟疫?”
這話一出,廳中眾人都變了臉色。北戎剛退,若是南方再出亂子,中原腹背受敵,後果不堪設想。趙烈立刻上前一步,抱拳道:“王爺!末將願率騎兵南下,先控製住泉州港的局勢,絕不讓瘟疫擴散!”
周勇也跟著請戰:“末將願帶步兵駐守沿海城關,防止有人私自離港!”
王參軍推了推眼鏡,語氣沉穩:“糧草和藥材需要提前籌備,尤其是防治瘟疫的藥材,北境這邊庫存不多,得立刻讓人去周邊府城采買,同時傳信給京城,讓戶部調撥藥材支援。”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商議著,氣氛緊張卻有序。雲舒卻沒說話,她盯著信紙,腦海裡飛速運轉——之前研發的疫苗是針對北境瘟疫的,對這種“咳血熱”未必有效,而且疫苗需要注射,大規模使用時效率太低,若是真的爆發瘟疫,根本來不及。
“口服疫苗。”雲舒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我之前在筆記裡寫過,若是能研發出口服疫苗,用蜂蠟密封保存,不僅運輸方便,還能快速分發給百姓,正好適合沿海地區大規模使用。”
墨臨淵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你是說,我們可以借南下防治瘟疫的機會,避開京城的‘邀請’?”
“不止是避開。”雲舒抬起頭,目光掃過廳中眾人,語氣帶著幾分堅定,“泉州港是通商口岸,來往船隻眾多,若是能在那裡建立疫苗作坊,用蜂蠟密封技術生產口服疫苗,不僅能防治這次的咳血熱,以後再遇到類似的瘟疫,也能快速支援沿海甚至海外。這比困在北境,應對京城的猜忌,要有用得多。”
趙烈眼睛一亮:“王妃說得對!咱們與其在這兒等著皇帝的‘賞賜’,不如去南方做實事!那些沿海百姓,還等著咱們去救呢!”
周勇也附和道:“而且南方氣候溫暖,正好適合試驗口服疫苗的保存和運輸,等研發成功了,再推廣到全國,這才是真正的大功!”
墨臨淵看著雲舒,眼底滿是讚賞。他就知道,他的妻子從不會被眼前的困境困住,她總能看到更遠的路。他握住雲舒的手,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好!就這麼定了!趙烈,你立刻率五千騎兵先行,控製泉州港,嚴禁任何人離港;周勇,你負責籌備糧草和藥材,尤其是黃連、金銀花這些清熱解毒的藥材,越多越好;王參軍,你寫一道折子,說明南方瘟疫緊急,我與王妃需親自南下督戰,防治瘟疫,折子立刻送往京城。”
“是!”三人齊聲應道,轉身就要去安排。
“等等。”雲舒叫住他們,從懷裡掏出一張圖紙,遞了過去,“這是蜂蠟密封的初步設計圖,你們讓工匠先做一些小的蜂蠟膠囊,我帶著疫苗的菌種南下,路上就能開始試驗口服疫苗的配方。還有,讓醫官們帶上所有的急救包和麻醉針,沿海地區可能還有外傷患者需要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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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參軍接過圖紙,看了一眼,忍不住讚歎:“王妃考慮得真周全!有了這蜂蠟膠囊,疫苗運輸就方便多了!”
眾人離開後,正廳裡隻剩下墨臨淵和雲舒。窗外的天已經亮了,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他們交握的手上,溫暖而堅定。
“你就不怕皇帝不同意我們南下?”雲舒輕聲問道,語氣裡帶著幾分擔憂。皇帝若是執意要她入京,恐怕不會輕易批準他們南下。
墨臨淵笑了笑,伸手拂去她臉頰上的碎發,語氣帶著幾分自信:“皇帝若是不同意,就是置沿海百姓的生死於不顧,傳出去,隻會失了民心。他現在最在意的就是皇權穩固,絕不會做這種蠢事。而且……”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他若是真的不準,我就算抗旨,也要帶你去南方。”
雲舒的心一暖,靠在墨臨淵懷裡。她知道,墨臨淵從不會讓她受委屈,更不會讓她落入險境。她想起昨晚翻筆記時,看到的那句“若能解決腸道吸收與活性保護,此物或可改變世界”,突然覺得,這次的南方之行,或許不僅僅是一次危機,更是一次機遇——一次讓她的醫術,真正改變這個時代的機遇。
“對了,”雲舒突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布包,遞給墨臨淵,“這是我之前用蜂蠟做的小膠囊,裡麵裝的是北境瘟疫疫苗的弱化菌種,我試過在溫水裡浸泡,膠囊能保持半個時辰不融化,應該能抵抗胃酸。路上我們可以用這些膠囊,試驗咳血熱疫苗的口服配方。”
墨臨淵接過布包,打開看了一眼——裡麵是十幾個指甲蓋大小的蜂蠟膠囊,呈淡黃色,圓潤光滑。他捏了捏,質感堅硬,確實能起到保護作用。“你什麼時候做的這些?”
“就是昨晚你寫折子的時候。”雲舒笑了笑,語氣帶著幾分調皮,“我想著,萬一有機會南下,總不能空手去,這些膠囊,就算是我們的‘敲門磚’吧。”
墨臨淵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語氣裡滿是寵溺:“你啊,總是這麼未雨綢繆。”
收拾行李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個時辰,墨臨淵和雲舒就已經坐進了前往南方的馬車。馬車裡放著滿滿的醫書、疫苗菌種和蜂蠟原料,還有雲舒的筆記本,上麵寫滿了關於口服疫苗的構想和試驗方案。
馬車緩緩駛出王府大門,雲舒掀開窗簾,回頭看了一眼鎮北王府——這座她待了近一年的地方,見證了她的成長,也見證了她與墨臨淵的情誼。可她知道,她不能一直留在這裡,她的戰場,不止是北境,還有更廣闊的南方,還有更多需要她的百姓。
“在想什麼?”墨臨淵握住她的手,輕聲問道。
雲舒轉過頭,看著他,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我在想,泉州港的海風,會不會比北境的寒風更溫暖。還有,我們的口服疫苗,能不能在船上生產——若是能在船上就做好疫苗,等靠岸的時候,就能直接分發給百姓,節省很多時間。”
她的腦海裡,已經開始構思船上生產的細節:用陶罐做發酵罐,用蜂蠟加熱融化後製成膠囊,再用乾燥的石灰保持船艙內的乾燥……一個個想法漸漸清晰,仿佛已經看到了百姓們服用疫苗後,擺脫瘟疫的笑容。
墨臨淵看著她眼中的光芒,心裡也充滿了期待。他知道,這次的南方之行,將會是他們新的征程——一場關於醫術、關於守護、關於未來的征程。他握緊雲舒的手,語氣堅定:“會的。我們的口服疫苗,一定會成功。泉州港的百姓,也一定會平安。”
馬車駛出城門,朝著南方疾馳而去。車輪滾滾,卷起地上的塵土,仿佛在為他們的新征程,奏響最激昂的序曲。雲舒靠在墨臨淵肩上,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心裡充滿了希望——她知道,前方或許還有更多的挑戰,但隻要他們並肩作戰,就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
他們的下一站,是南方的大海。那裡,有需要他們的百姓,有等待他們研發的疫苗,更有屬於他們的,更廣闊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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