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甲訓練結束後，龍飛帶著一身疲憊和複雜的心緒回到了e區7號樓。卡琳娜提供的戰術訓練模塊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既是希望，也是他無能的證明。他需要找個地方靜一靜，理清思緒。
塔裡斯戒指內圈“黑星碎片”邊角反光，像隨身帶著鑰匙。
宿舍裡沒人，吉克斯和巨石大概還在訓練場或者食堂。龍飛鬆了口氣，他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社交。他走到公用洗漱區，擰開水龍頭，用冰冷的水衝洗著臉，試圖澆滅內心的煩躁和那被卡琳娜輕易擊敗的恥辱感。
就在這時，宿舍門滑開，塔裡斯·凱諾走了進來，身邊還跟著兩個a班的跟班。他們似乎剛結束什麼活動，臉上帶著輕鬆又略帶倨傲的神情。看到龍飛，塔裡斯臉上的笑容立刻轉化為了毫不掩飾的譏諷。
“喲，這不是我們e班的‘實戰天才’嗎？”塔裡斯靠在門框上，拖長了音調，“聽說下午被一個遠程測試員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嘖嘖，真是可惜了那41的同步率，原來隻是看起來嚇人而已。”
龍飛關掉水龍頭，水珠順著他的發梢滴落。他沒有回頭，隻是透過鏡子冷冷地瞥了塔裡斯一眼。
“怎麼？不服氣？”塔裡斯見他不答話，越發得意，“也難怪，畢竟是從那種連模擬訓練艙都未必有的窮鄉僻壤來的，能啟動機甲就算成功了。真正的戰術和技巧，可不是靠蠻力和運氣就能掌握的。”
龍飛擦臉的動作頓住了。他可以忍受對自己能力的嘲諷，但對方言語中對家鄉的輕蔑，像一根毒刺，精準地紮進了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經。故鄉的慘狀、親人的麵孔、暗星會的標誌……一幕幕畫麵伴隨著怒火轟然湧上！
他猛地轉過身，眼神冰冷得駭人，仿佛要將塔裡斯凍結：“把你剛才的話，收回去。”
塔裡斯被他的眼神懾了一下，但隨即被更大的惱怒取代。他站直身體，上前一步，毫不退縮地迎著龍飛的目光：“收回去？我說錯了嗎？一個連基礎理論都考不及格的廢物，一個隻知道憑野獸本能打架的原始人，靠著不知哪裡來的狗屎運得了高同步率，就真以為自己了不起了？你和你來的那個地方一樣，都是聯盟的拖累！”
“砰！”
龍飛的動作快得幾乎看不清！壓抑的怒火和屈辱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他猛地一拳揮出，直接砸向塔裡斯那張令人厭惡的臉！
塔裡斯畢竟也是精英學員，反應極快，下意識地抬手格擋。但龍飛這一拳含怒而發，力量大得驚人，雖然被擋住，仍震得塔裡斯手臂發麻，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撞在了門框上。
“你竟敢動手！”塔裡斯又驚又怒，臉色瞬間鐵青。他身邊兩個跟班也立刻圍了上來，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凱諾！你想乾什麼？”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是巨石，他不知何時回來了，正站在走廊口，灰白色的臉龐上麵無表情，但眼神卻帶著壓迫感看向塔裡斯和他的跟班。
吉克斯也從巨石身後探出頭，緊張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喂喂！彆打架啊！被教官發現就慘了！”
塔裡斯喘著粗氣，狠狠瞪了巨石一眼，又看向眼中依舊燃燒著怒火、仿佛隨時會再次撲上來的龍飛。他知道，有巨石這個格拉頓人在，真動起手來他們占不到便宜，更何況先動手的是龍飛，鬨大了對他也沒好處。
“哼，粗鄙！”塔裡斯整理了一下被撞皺的衣領，強壓下怒火，試圖維持自己的高傲，“隻會用拳頭解決問題的野蠻人。龍飛，你給我記住，今天這事沒完！我們戰場上見真章！下次實機對抗，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機甲操控！”
說完，他冷哼一聲，帶著兩個跟班悻悻地離開了宿舍門口。
衝突暫時平息，但宿舍裡的氣氛卻更加凝重。
龍飛依舊站在原地，胸膛劇烈起伏，拳頭緊握，指關節因為剛才那一拳而微微發紅。體內那股被引動的熾熱力量在抑製器的壓製下緩緩平息，留下一種空虛的疲憊感。他又一次失控了。
吉克斯小心翼翼地湊過來：“我的天……龍飛你也太猛了吧……不過你真不該先動手，塔裡斯他家……”
“為什麼攔我？”龍飛突然打斷他，聲音沙啞，目光卻轉向了一直沉默的巨石。那眼神裡不僅有未散的怒火，還有一絲不解和……被阻攔的煩躁。
巨石看著他，沉默了幾秒，然後抬起手，指了指龍飛脖頸上那幾乎與皮膚同色、但仔細看仍能發現的量子抑製器，又指了指天花板角落那個不起眼的監控探頭。
“規則。懲罰。”巨石的聲音低沉而簡短，像石頭摩擦，“他挑釁，錯在他。你先動手，錯在你。不值得。”
龍飛愣住了。他看著巨石那平靜無波的臉，又看了看那個監控探頭，一股冰冷的後知後覺湧了上來。巨石不是在幫塔裡斯，而是在提醒他遵守這裡的規則，避免因為一時的衝動而招致更嚴重的後果。聯盟軍事學院，絕不是可以隨心所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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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克斯也連忙點頭：“對啊對啊！巨石說得對！塔裡斯就等著你犯錯呢！你要是因為打架被記過甚至開除，那才正中他下懷！”
龍飛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緊握的拳頭也緩緩鬆開。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翻騰的氣血。理智逐漸回籠。他明白巨石和吉克斯是對的。他的敵人是暗星會，而不是塔裡斯這種紈絝子弟。在這裡被開除，就意味著失去變強的機會，失去複仇的一切可能。
但是……那股被輕視、被侮辱的怒火，依舊在他心底灼燒。
“他的目標是我。”龍飛的聲音低沉下來，“下次實機對抗，他不會放過我。”
“那就讓他放馬過來！”吉克斯揮舞著拳頭，試圖鼓舞士氣，“你在機甲上那麼厲害！怕他乾嘛！”
巨石卻搖了搖頭，看著龍飛：“光有力量，不夠。下午，你輸了。”他指的是龍飛被卡琳娜碾壓的事。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再次澆在龍飛頭上。是啊，他連遠程操控的卡琳娜都打不過，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因為塔裡斯的挑釁而憤怒失控？他的問題不在於塔裡斯，而在於他自己。
龍飛沉默了。他看了一眼巨石，又看了一眼雖然跳脫但此刻眼神裡帶著關切的吉克斯。他一直將自己封閉起來，拒絕一切，認為隻能依靠自己。但此刻，在這間小小的宿舍裡，在這突如其來的衝突之後，他第一次模糊地感覺到，也許……他並不是完全孤身一人。
“謝謝。”龍飛低聲對巨石說道，語氣生硬卻帶著一絲真誠。然後他轉身走向自己的床位，拿起個人終端，默默點開了卡琳娜發送過來的那個戰術訓練模塊。
衝突的火花暫時熄滅了，但另一簇微弱的、名為接受與合作的火苗，似乎在他堅冰般的內心深處，悄然點燃了一絲縫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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