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結束後的幾天,林澈的生活仿佛暫時回歸了平靜。
李薇的康複進展順利,已經可以自行進食,在家人攙扶下進行短距離行走,雖然體力依舊虛弱,但精神狀態良好,記憶和認知能力也在穩步恢複。李建明夫婦辦理了出院手續,轉為定期門診複診,千恩萬謝地帶著女兒回家了。這個成功的病例,為“疑難病攻關小組”贏得了寶貴的聲譽和喘息之機。
許墨副院長趁熱打鐵,正式為小組爭取到了一間更寬敞的辦公室和一筆啟動經費,雖然數額不大,但意義非凡。蘇小雨乾勁十足,將新辦公室收拾得井井有條,還找來幾個新的疑難病例資料,供林澈篩選。
然而,林澈心中那根弦卻始終緊繃著。陳昊在論壇上那看似隨意實則犀利的質問,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景淵堂,這個神秘而龐大的機構,像一片陰影,悄然籠罩下來。
這天傍晚,林澈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正準備離開辦公室。窗外華燈初上,城市籠罩在暮色與霓虹交織的光暈中。他剛拿起外套,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敲門聲很輕,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
林澈微微皺眉,這個時間,會是誰?蘇小雨已經下班了。
“請進。”
門被推開,一個身影怯生生地站在門口。那是一個年輕女孩,約莫二十出頭,穿著樸素甚至有些過時的連衣裙,臉色蒼白,眼神躲閃,雙手緊張地絞在一起。她的氣色很差,眼窩深陷,嘴唇缺乏血色,整個人透著一股濃重的、難以言喻的疲憊和……驚懼。
“請……請問,是林澈林醫生嗎?”女孩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顫抖。
“我是,你是?”林澈放下外套,心中升起一絲疑惑。這個女孩看起來不像是來看病的家屬,她的狀態本身就很不對勁。
“我……我叫周曉芸。”女孩走了進來,反手輕輕關上門,動作帶著一種下意識的警惕。她局促地站在房間中央,不敢坐下,目光快速地在簡陋的辦公室裡掃視了一圈,仿佛在確認著什麼。
“周小姐,請坐。有什麼事嗎?”林澈指了指椅子,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他注意到,女孩的指甲修剪得很乾淨,但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
周曉芸猶豫了一下,才慢慢在椅子邊緣坐下,身體依舊緊繃。“林醫生……我……我聽說您治好了那個叫李薇的女孩的病……他們都說您……您能治那種‘不乾淨’的病……”
“不乾淨的病?”林澈心中一動,表麵不動聲色,“能具體說說你的情況嗎?”
周曉芸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眼中瞬間湧上了淚水,但她強忍著沒有哭出來。“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是覺得……覺得有東西跟著我……壓著我……”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語無倫次,“睡不好,總是做噩夢,很累,渾身都疼,去醫院檢查……什麼都查不出來……可是我真的好難受……我覺得我快要死了……”
她描述的症狀,與早期的李薇有幾分相似,但似乎更加彌漫和……被動?李薇是神氣耗散,而眼前這個女孩,更像是一種被持續侵蝕和壓迫的狀態。
“嗯?”腦海中,薑離的聲音帶著一絲驚疑響起,“此女印堂發暗,氣息駁雜不純,似有外邪纏身之象!然,此邪氣……頗為古怪,並非純粹陰煞,倒像是……某種人為的痕跡!”
人為?林澈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追問道:“周小姐,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在發病前,你有沒有接觸過什麼特彆的人,或者去過什麼特彆的地方?或者……吃過什麼特彆的東西?”
周曉芸被他突然嚴肅的語氣嚇了一跳,茫然地搖了搖頭:“沒……沒有啊……我就是個普通的公司文員,每天就是上班回家……啊!”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大概……大概是兩個多月前,我因為總是疲勞、頭痛,在一個朋友的推薦下,去……去了一家叫‘景淵養生館’的地方做過幾次理療和藥浴……之後好像……好像就越來越不舒服了……”
景淵養生館!
這個名字如同驚雷般在林澈耳邊炸響!又是景淵堂!
“你仔細說說,那家養生館具體做了什麼?”林澈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絲急切。
“就……就是一些按摩,還有用一種黑色的、味道很奇怪的藥水泡澡……他們說那是祖傳秘方,能排毒祛濕,增強免疫力……”周曉芸回憶著,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泡的時候感覺渾身發熱,很舒服,但是做完之後反而更累,噩夢也更多了……後來我就不敢去了……”
黑色的藥水?泡澡後反而加重?
“黑色的藥水……”薑離的聲音帶著冰冷的寒意,“莫非是……蝕神散的稀釋之物?此乃白術當年竊取師門秘方後,自行篡改煉製的邪門之物!表麵能短暫激發人體潛能,令人感覺精力充沛,實則會緩慢侵蝕人的神魂與根基,使人對其產生依賴,最終神智昏聵,淪為行屍走肉!此女接觸時日尚短,中毒未深,然其神魂已受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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蝕神散!依賴!侵蝕神魂!
林澈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這景淵堂,竟然在用如此惡毒的手段!他們想乾什麼?僅僅是斂財嗎?還是有更可怕的圖謀?
他看著眼前這個瑟瑟發抖、茫然無助的年輕女孩,一股怒火在胸中升騰。這不再是學術之爭,而是赤裸裸的、戕害人命的惡行!
“周小姐,你的情況我大致了解了。”林澈壓下心中的憤怒,儘量用平穩的語氣說道,“你很可能是在那家養生館,接觸到了某些……對身體有害的物質。你的病,根源就在那裡。”
“真……真的嗎?”周曉芸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淚終於落了下來,“那……那您能救我嗎?林醫生,求求您,我真的好痛苦……”
“我會儘力幫你。”林澈鄭重地承諾道,“不過,治療可能需要一些時間,而且過程可能會有些……特殊。你需要完全信任我,並且,對今天來這裡的事情,以及對我的治療方式,絕對保密。你能做到嗎?”
周曉芸用力地點頭,如同小雞啄米:“我能!我一定能!隻要您能救我,我什麼都聽您的!”
“好,那你先回去休息,明天這個時間,你再過來。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來過我這裡,尤其是……和景淵堂有關的人。”林澈囑咐道。
送走千恩萬謝的周曉芸,林澈站在窗邊,看著樓下那個瘦弱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心情無比沉重。
景淵堂的觸角,遠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毒。他們不僅注意到了自己,更是在用這種隱蔽而惡毒的方式,悄無聲息地侵蝕著普通人。
周曉芸的出現,不是一個偶然。這更像是一個警告,或者說,是景淵堂龐大冰山浮出水麵的又一角。
“樹欲靜而風不止。”薑離的聲音帶著肅殺之意,“彼等已亮屠刀,吾等豈能坐以待斃?此女之症,必須治好!此亦是對景淵堂之反擊!”
林澈握緊了拳頭,目光堅定。
是的,他不能退縮。為了像周曉芸這樣無辜的受害者,也為了揭開景淵堂隱藏的罪惡,他必須迎戰。
這場無聲的戰爭,已經悄然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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