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狗嶺的景象已足夠觸目驚心,然而焦琴將軍顯然認為這還不足以讓我這兩位"摯友"深刻理解褻瀆紫微轉世的下場。他虛抬手掌,我們周遭的景象再次如水波般蕩漾、扭曲,仿佛整個空間都在抗拒著這次轉移。
下一刻,那股令人作嘔的腥臊氣被另一種難以形容的、混雜著牲畜臊臭與某種詭異甜膩的氣味所取代。這氣味黏稠得幾乎實質化,纏繞在鼻尖,讓人腸胃翻湧。
我們出現在一個更加怪異的地方——
放眼望去,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荒蕪之地,被低矮的、泛著幽光的柵欄分割成無數規整的圈舍。每個圈舍裡都擠滿了膘肥體壯、眼神呆滯麻木的種豬魂魄,它們發出低沉的哼唧聲,在這片死寂的空間裡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
而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幾乎每一頭種豬身旁,都有一個模糊的、扭曲的魂魄,正在以一種機械而屈辱的方式,與種豬進行著所謂的"交配"。這些魂魄的動作僵硬如提線木偶,臉上寫滿了絕望與麻木,仿佛已經在這裡重複了這個動作千萬年。
"這、這是......"吳華捂住嘴,臉色慘白如紙,幾乎要嘔吐出來。
蕭逸也是臉色發青,死死攥著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我麵無表情地指向其中一處圈舍。在那裡,一個熟悉的魂魄正機械地重複著那令人作嘔的動作,眼神空洞得如同被掏空的軀殼,正是曹否。
"看見沒?"我的聲音在這詭異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這裡,就是陽間那些管不住下半身、肆意淩辱女子之徒的專屬流放地。種豬場,名不虛傳吧?"
焦琴將軍意念一動,曹否的魂魄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從那頭種豬身邊剝離,帶到了我們麵前。他赤裸的魂體瑟瑟發抖,當看清是我時,那空洞的眼神裡瞬間爆發出極致的恐懼。他想要跪地求饒,卻被一股力量禁錮著,連頭都無法低下,隻能發出嗚嗚的哀鳴。
"喏!鍋巴,吳華,"我語氣平淡得像在介紹一件展品,"這位,就是上次在巷子裡對我動手,企圖不軌的那個,我的"好大兒"曹否。"
蕭逸看著曹否那副慘狀,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他的眼神複雜,既有對曹否的厭惡,也有一絲不忍。
我忽然起了惡作劇的心思,轉頭對蕭逸笑道:"鍋巴,給你個機會。"
蕭逸一愣,警惕地看著我:"書童,啥機會?"
我往後一倒,直接躺在了那暗紅色的、不知為何物的地麵上,雙手攤開,擺出一個"大"字,衝他眨了眨眼:"我現在躺地上了,你爬上來,就能立刻體驗到曹否現在的待遇了!怎麼樣,刺激不?"
蕭逸臉色瞬間綠了,猛地跳開一步,指著我又氣又笑地罵道:"書童,我發現,有時候你是真的狗!這種玩笑也開得出來!"
"哼,"一旁的焦琴將軍冷哼一聲,聲音帶著地府陰神的威嚴,"他若真敢爬上去,那便不是體驗這般簡單了。褻瀆帝君,當場魂飛魄散都是輕的,更會連累其父三族、母三族,儘數打入這陰司苦役,永世不得超生!"
蕭逸聞言,縮了縮脖子,徹底老實了,小聲嘀咕:"我就知道......"
我沒再理會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轉向焦琴將軍,問道:"焦將軍,曹否這孽障,還有多少刑期?"
焦琴將軍恭敬回答:"回帝君,按陰司律法,地上一天,地府一年。他還有九百八十三年刑期,折算陽間,便是九百八十三天。刑滿之後,會依程序投入六道輪回,至於投入何道,便看他自身殘餘的業力與造化了。"
我摸了摸下巴,看著抖如篩糠的曹否,眼中閃過一絲冷光:"這小子,現在名義上也算是我兼祧二房的"兒子"之一了。焦將軍,替我"關照"好他,刑期一日不能少,但也彆讓他提前魂飛魄散了,給我"養"好一點。"
我頓了頓,想起他生前的齷齪心思,補充道:"對了,他不是喜歡強迫他人麼?等他刑滿輪回,不管投生成什麼,讓他這輩子產的奶,都優先供應給清州市的市民吧,也算他為陽間做點"貢獻"。"
"謹遵帝君法旨。"焦琴將軍麵無表情地應下,仿佛這隻是再平常不過的安排。他揮手間,曹否的魂魄又被無形的力量拖拽回那個圈舍,重新開始那永無止境的機械動作。
"那曹泰呢?他現在何處?"我又問。
"回帝君,曹泰因口出穢語,褻瀆帝君,現正在拔舌地獄受刑。需要前往一觀麼?"
我還沒說話,旁邊的蕭逸和吳華已經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臉上寫滿了"拒絕"二字。拔舌地獄?光聽名字就讓他們腿肚子發軟了。
"罷了。"我擺了擺手,"今日所見,已經足夠他們消化一陣子了。"
焦琴將軍會意,不再多言。他眼中驟然冒出兩道柔和的紫色光芒,如同溫暖的紗幔,輕輕拂過蕭逸和吳華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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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眼神瞬間變得有些迷茫和呆滯,仿佛剛剛從一場深沉的夢境中醒來。
緊接著,周圍景象飛速倒退、旋轉,那令人不適的氣味和壓抑的氛圍驟然消失。耳邊再次響起了禮堂彩排的音樂聲,眼前是絢爛的舞台燈光,演員們還在認真排練著舞蹈動作。
我們三人,依舊好好地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仿佛從未離開過。隻有空氣中殘留的一絲若有若無的寒意,暗示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完全虛幻。
我看著身旁眼神逐漸恢複清明的蕭逸和吳華,他們臉上還殘留著一絲困惑,似乎對剛才短暫"走神"的幾秒鐘感到不解。吳華揉了揉太陽穴,小聲對蕭逸說:"我剛才好像做了個很可怕的夢......"
蕭逸也是一臉茫然:"我好像也是......夢見書童在跟我們開玩笑,說什麼種豬場......"
我知道,焦琴將軍已經巧妙地清洗掉了他們腦海中關於參觀惡狗嶺和種豬場的大部分具體記憶,尤其是與我紫微身份直接相關的部分。他們或許隻會模糊地記得我們聊起了曹否曹泰,記得我開了個惡劣的玩笑,但那些震撼靈魂的地獄景象和我的威嚴,已然被蒙上了一層薄紗。
這樣也好。有些真相,知道得太多,對他們而言,反而是沉重的負擔。就讓他們保留這份模糊的記憶,既是對陰司律法的敬畏,也是對他們的一種保護。
我微微側頭,眉心的朱砂痣在舞台變幻的燈光下,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內斂的紅光。這一趟地府之行,雖然短暫,卻在我的兩位摯友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關於敬畏,關於因果,關於他們身邊這個看似普通卻深不可測的"書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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