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拉斯蒂爾對謝無疾的直接似乎頗為欣賞，他不再繞圈子，揮手間，房間中央的幾台觀測儀器發出輕微的嗡鳴，投射出一幅清晰的光學影像——正是鴉林鎮及周邊區域的立體地圖，東麵的龍骸汙染區被特意用湧動的暗紅色標記出來，異常醒目。
“凋零教團在龍骸汙染區的活動，學會一直在監控。”馬拉斯蒂爾指著那片暗紅區域，“他們利用龍骸殘留的龐大能量和死亡特性，確實在構築一個強大的‘容器’。其目的，很可能是為了承載某個被他們崇拜的、源自虛空的古老黑暗意誌的碎片。一旦成功，不僅你的領地首當其衝，整個剛鐸北境都將麵臨一場亡靈天災。”
影像放大，聚焦在汙染區中心，一個由骸骨、扭曲金屬和發光符文構成的、尚未完成的巨大祭壇清晰可見，周圍環繞著濃鬱的、幾乎化為實質的灰黑色能量。
“他們的儀式已進入關鍵階段，但並非沒有弱點。”馬拉斯蒂爾繼續道，“龍骸能量雖然龐大，但極其狂暴不穩定。凋零教團依靠那部分龍骸精華和複雜的法陣強行約束、引導。如果能破壞法陣的關鍵節點，或者乾擾龍骸能量的穩定供應，儀式將前功儘棄，甚至可能引發能量反噬。”
“說具體點，節點在哪？怎麼破壞？”謝無疾追問，這才是他需要的乾貨。
“根據我們的觀測，主要有三個能量彙聚焦點，呈三角形支撐著整個儀式法陣。”馬拉斯蒂爾在地圖上標出三個閃爍的光點，“每個焦點都由一名高階教徒主持，並有一件強大的魔法物品作為核心。同時，龍骸本體附近，還有一名應該是此次行動的主祭，他手持最重要的那部分龍骸精華，維持著與龍骸本體的連接。”
他看向謝無疾，眼神深邃：“強行進攻，你們將麵對數以百計的亡靈和嚴陣以待的邪教徒，勝算渺茫。但學會可以提供幫助——我們可以提供這三個能量焦點的精確位置和防護弱點，甚至可以製作一種臨時的‘能量乾擾器’，在關鍵時刻癱瘓焦點運轉片刻。此外，凱勒布林和一支學會的戰鬥法師小隊，可以協助你們行動，負責牽製亡靈和應對高階教徒的魔法。”
條件相當優厚，但謝無疾深知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代價呢？”他平靜地問，“學會如此慷慨，需要我做什麼？”
馬拉斯蒂爾微微一笑，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麼問：“首先，此次行動繳獲的、與界域行者或虛空能量相關的所有物品、文獻，包括凋零教團可能持有的龍骸精華殘片，需交由學會研究處理。其次，在成功解決龍骸危機後，你需要以鴉林鎮男爵的身份，正式承認與星隕學會的‘顧問’關係，並在必要時，為學會在剛鐸北境的活動提供一定的便利和……有限度的庇護。”
謝無疾心中快速權衡。第一條，那些危險又難以掌控的東西交給專家處理，未必是壞事，還能換取技術支持。第二條則有些敏感，相當於在一定程度上將鴉林鎮與星隕學會綁定，可能會引來王室和其他勢力的猜忌。但反過來看，這也是一層保護傘，能震懾像葛文德這樣的敵人，並且學會的“顧問”身份也能帶來實際的好處，比如情報和技術支持。
“可以。”謝無疾沉吟片刻後，給出了答複，“但我有幾個條件。第一，學會的行動必須在我的領地法律框架內，不得損害鴉林鎮及領民的利益。第二，所謂的‘便利’和‘庇護’是相互的，當鴉林鎮麵臨無法獨自應對的超自然威脅時，學會有義務提供援助。第三，關於我‘鑰匙’身份的所有信息，學會必須嚴格保密，不得向任何第三方透露。”
他目光灼灼地盯著馬拉斯蒂爾：“如果同意，我們就合作。如果不行，那我隻好自己想辦法，慢慢跟那些骨頭架子和邪教徒周旋了。”
馬拉斯蒂爾與謝無疾對視片刻，老者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和讚賞。眼前的年輕人，不僅有著強大的潛力和決斷力，更具備了一個合格統治者應有的謹慎和談判智慧。
“很公平的條件。”馬拉斯蒂爾點了點頭，“學會接受你的條款。那麼，合作達成？”
“合作達成。”謝無疾伸出手。
兩隻手——一隻蒼老布滿皺紋卻蘊含星辰之力，一隻年輕精悍帶著異界氣息與火藥味——在空中握在了一起。一場各取所需、卻又關乎重大的聯盟，於此正式確立。
“事不宜遲。”馬拉斯蒂爾收回手，神情恢複嚴肅，“凱勒布林會帶你們去偏廳休息，並交付‘能量乾擾器’和詳細情報。你們有一天時間休整和製定計劃。明天拂曉，將是行動的最佳時機，那時亡靈在晨光下會相對虛弱，邪教徒的儀式也會進入一個能量轉換的短暫平緩期。”
“一天足夠了。”謝無疾眼中燃起戰意。有了學會的情報和支援，他對解決東麵的威脅信心大增。
他轉身準備離開，卻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馬拉斯蒂爾，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大師，解決掉龍骸的麻煩後，關於‘界域行者’的遺產和修複世界結構……我們又該如何開始？”
馬拉斯蒂爾望向塔外無垠的天空，聲音悠遠：“一步一步來，年輕的男爵。先處理好眼前的危機，鞏固你的領地。當時機成熟，星空自然會指引方向。而學會，會是你探索這些奧秘的引路人和……合作夥伴。”
謝無疾不再多問，點了點頭，跟著等候在旁的凱勒布林離開了頂層。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馬拉斯蒂爾輕聲自語，仿佛在與星辰對話：“‘鑰匙’已開始主動探尋鎖孔……命運的齒輪，轉動得比預想的更快。隻希望，我們準備的時間，還足夠……”
觀星台頂端，隻餘下儀器運轉的微鳴和永恒沉默的星空。而一場針對凋零教團的聯合清剿行動，已如箭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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