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猴子——!”
李雲山那一聲撕心裂肺的悲鳴,被淹沒在日軍潮水般湧上來的“萬歲”衝鋒聲中。不足五十米的距離,對於這些瘋狂的日本兵來說,不過是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他們端著明晃晃的刺刀,臉上帶著猙獰而狂熱的笑容,像一群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撲向這片早已被鮮血浸透的陣地。
王衛國被爆炸的氣浪掀翻在地,後背火辣辣地疼,耳朵裡像是有幾百隻蜜蜂在瘋狂鳴叫,暫時性地奪走了他的聽力。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甩了甩昏沉的腦袋,映入眼簾的,就是這地獄般的一幕。
陣地上的火力已經變得稀稀拉拉,幸存的士兵們臉上寫滿了恐懼和絕望。王衛國建立的交叉火力網,在絕對的劣勢麵前,已經被撕得粉碎。
“手榴彈!把手榴彈都給老子扔出去!”
李雲山雙目赤紅,狀若瘋虎。他扔掉了已經打空子彈的駁殼槍,從腰間拽下兩顆德製木柄手榴彈,磕開蓋子,用儘全身力氣,朝著衝得最密集的日軍人群狠狠地甩了過去!
“轟!轟!”
兩團火光在日軍隊列中炸開,七八個日本兵被炸得人仰馬翻,殘肢斷臂混雜著泥土飛上半空。
李雲山的怒吼,如同驚雷,喚醒了那些被嚇傻的士兵。
“扔!跟小鬼子拚了!”
“我日你姥姥!”
幸存的士兵們紛紛拉響了手裡的手榴彈,幾十顆冒著青煙的鐵疙瘩,在陣地前沿下起了一場死亡之雨。爆炸聲此起彼伏,日軍的衝鋒勢頭為之一滯,陣地前沿瞬間被濃烈的硝煙和血霧所籠罩。
“頂住!給老子頂住!”李雲山咆哮著,從犧牲戰友的身邊撿起一支步槍,拉動槍栓,對著一個企圖爬起來的日本兵狠狠扣動了扳機。
“砰!”
王衛國也恢複了過來,他撿起自己的步槍,衝到李雲山身邊,沒有多餘的廢話,用最快速度進行著瞄準、射擊、拉栓、再瞄準的循環。他的動作冷靜而機械,每一發子彈都精準地射向一個目標。
然而,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少了。日軍在付出了前鋒部隊幾乎全滅的代價後,後續的部隊已經衝了上來!
“殺——!”
一個日本兵嘶吼著,從硝煙中躥出,越過彈坑,一記凶狠的突刺,直奔一名年輕的國軍士兵胸口!那個士兵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剛剛扔出手榴彈,還沒來得及拉動槍栓,臉上還帶著驚恐和茫然。
“小心!”李雲山離他最近,怒吼一聲,飛身而起,用步槍的槍身,狠狠地格開了那致命的刺刀。
“叮——!”
刺耳的金屬碰撞聲中,火星四濺。李雲山順勢一腳,將那名日本兵踹翻在地,隨即調轉槍口,一槍結果了他。
“發什麼呆!不想死就給老子開槍!”李雲山對著那個被救下的年輕士兵咆哮道。
“是……是!連長!”那年輕士兵嚇得魂飛魄散,手忙腳亂地開始拉動槍栓。
戰鬥進入了最殘酷的白刃戰階段。雙方的士兵在狹窄的戰壕裡、在遍布屍骸的彈坑中,扭打在了一起。刺刀入肉的悶響,臨死前的慘叫,槍托砸碎骨頭的脆響,交織成一片。
王衛國打光了步槍裡的最後一發子彈,一個日本兵已經嘶吼著衝到了他麵前。他來不及多想,將步槍當做棍棒,雙手緊握,用儘全身力氣,自下而上,狠狠地撩向對方的下巴。
“砰!”
那名日本兵的腦袋像是被攻城錘正麵擊中,猛地向後仰去,脖子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嚓”聲,整個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不等王衛國喘口氣,側麵又衝來一個日本兵。王衛國眼神一凜,不退反進,欺身而上,用肩膀狠狠撞進對方懷裡,同時手中的步槍槍托順勢砸向對方的太陽穴。
又是一聲悶響,戰鬥結束。
他殺人的方式,高效而致命,但此刻,在這片混亂的絞肉機裡,個人的武勇顯得如此渺小。他看到自己身邊的士兵,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連長!”一個士兵被刺刀貫穿了腹部,他死死地抱住麵前的日本兵,淒厲地大喊,“給我報仇!”
“轟!”
他拉響了身上的最後一顆手榴彈。
火光中,兩條生命同歸於儘。
這樣的場景,在陣地的每一個角落上演著。七連的士兵們,在用生命,實踐著他們保家衛國的誓言。
就在這時,一陣尖銳的呼嘯聲從天而降!
是日軍後方的擲彈筒!他們看到衝鋒受阻,開始進行無差彆的曲射火力覆蓋!
“炮彈!快躲開!”王衛國大吼著,一把將身邊的李雲山撲倒在一個彈坑裡。
“轟!轟隆!”
兩顆榴彈在他們剛才的位置炸開,泥土和碎石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
“他娘的!”李雲山吐掉嘴裡的泥,剛想爬起來,瞳孔卻猛地收縮了。
不遠處,那個被他救過一次的年輕士兵,正手忙腳亂地試圖給步槍裝填子彈。他太過緊張,五發子彈灑了一地。而就在他的頭頂,一顆拖著煙尾的榴彈,正打著旋兒,呼嘯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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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跑!傻小子!”李雲山目眥欲裂,聲嘶力竭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