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秋。
距離那場慘烈、幾乎讓幽靈部隊全軍覆沒的鷹嘴崖夜戰,已經過去了近兩年。
兩年,足以讓山河變色,也足以讓一支瀕死的部隊,脫胎換骨。
鄂西山脈,幽靈穀。
這裡,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潮濕、陰暗的避難山洞。在王衛國和幸存者們近乎瘋狂的經營下,這裡已經變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隱藏在日軍心臟地帶的、武裝到牙齒的秘密要塞!
瀑布的轟鳴聲,成為了這片山穀永恒的背景音,也成了最好的隔音屏障。瀑布後方的巨大山洞群,被徹底打通,分成了生活區、訓練區、武器庫、情報室,甚至還有一個由“醫生”和他培養的幾個山民學徒負責的、簡陋卻高效的“戰地醫院”。
訓練場上,喊殺聲震天!
“廢物!你們是沒吃飯嗎?!速度!速度!你們的刀,比老太太的繡花針還慢!”
李大山,這個獨眼的漢子,如今的幽靈大隊副大隊長,正赤裸著傷痕累累的上身,如同鐵塔般站在泥地裡。他手中的一把開山刀,“當”的一聲,格開了一個新兵刺來的木槍,然後反手一記刀背,狠狠地抽在了那新兵的後背上!
“砰!”
那新兵慘叫一聲,如同滾地葫蘆般摔了出去。
“下一個!”李山咆哮著。
在他的周圍,是超過兩百名同樣赤裸著上身,眼神凶悍如同野狼的精銳士兵!他們,是這兩年間,王衛國從鄂西、湘北一帶,陸續收編的國軍散兵、招募的複仇山民、以及……從日軍戰俘營裡硬生生“搶”出來的硬骨頭!
他們每一個人,都身負血海深仇。他們每一個人,都經曆過王衛國那套地獄般的魔鬼訓練!
“鐘擺!”王衛國冰冷的聲音,在另一側的射擊場響起。
“到!”鐘擺,這個如今已經徹底成長為幽靈大隊“大腦”和首席狙擊教官的年輕人,快步跑到王衛國麵前。
“新兵的移動靶射擊,合格率,還是隻有百分之七十。”王衛國看也不看他,隻是用望遠鏡,盯著遠處那些正在快速晃動的靶子,“太慢了。也太差了。”
“報告隊長!”鐘擺的臉上,沒有絲毫波動,“這已經是他們的極限了。我們的子彈……不多了。每一發,都要省著用。”
“那就用石頭練!”王衛國的回答,不帶一絲感情,“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三個月內!我要讓這個合格率,達到百分之九十!做不到,你這個第三戰鬥小隊的小隊長,就自己滾去給李大山當靶子!”
“是!”鐘擺猛地立正。
“影子!”王衛國又轉向了那個如同影子般,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身後的男人。
“到。”
“情報網,鋪得怎麼樣了?”
“報告隊長。”影子的聲音,依舊冷得像冰,“‘先生’的線路,已經徹底和我們的‘山民’網絡合並。現在,從宜昌到武漢,再到長沙外圍,日軍任何一個聯隊級彆的調動,我們都能在十二個小時之內,收到風聲。”
“很好。”王衛國終於點了點頭。他放下望遠鏡,緩緩地轉過身。
他身上的傷疤,早已愈合。左肩的貫穿傷,讓他再也無法做出某些極限的格鬥動作。右臂的槍傷,也讓他的射擊精度,受到了一絲影響。但是,他那雙眼睛,卻比兩年前,更加的深邃,更加的冰冷,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積蓄著無儘風暴的寒潭。
他失去了很多,但也得到了更多。他不再是那個隻知道悍不畏死、一往無前的突擊手。他成了一個真正的……指揮官。一個統領著一支近兩百人精銳特戰部隊,在敵人心臟地帶,攪動風雲的“活閻王”!
就在這時!
“報——告——!”
一聲淒厲的、變了調的嘶吼,從穀口那道由重機槍和巨石守衛的、唯一的通道處傳來!
一個負責外圍警戒的“山民”偵察兵,連滾帶爬地,如同瘋了一樣衝了進來!他甚至來不及敬禮,就“噗通”一聲,跪倒在了王衛國的麵前!
“隊長!不……不好了!”他那張黝黑的臉上,寫滿了前所未有的驚恐,“鬼……鬼子……鬼子又來了!”
“慌什麼?!”李山第一個衝了過來,一把將他提了起來,“鬼子不是天天來嗎?又被我們端了哪個哨卡,來收屍了?”
“不!不是!”那個偵察兵哭喊著,聲音都劈了叉,“這次……這次不一樣!是……是大部隊!是從北邊……從新牆河那邊!鋪天蓋地!全是鬼子!坦克!飛機!大炮!都……都回來了!”
“什麼?!”
王衛國、李山、鐘擺、影子……所有人的臉色,在這一瞬間,都猛地變了!
……
半個小時後,幽靈穀,指揮部山洞。
氣氛,壓抑得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
“都聽到了。”王衛國將一封剛剛通過秘密電台接收的、來自重慶最高統帥部的s級加密電報,拍在了沙盤上。
“1941年,9月。岡村寧次,那個老鬼子,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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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集結了第3、第4、第6、第40,四個師團,外加一個戰車旅團,總兵力,超過十二萬!兵分三路!以雷霆萬鈞之勢,再次撲向了長沙!”
“第二次長沙會戰,已經……打響了!”
“媽的!”李大山狠狠地一拳砸在石桌上,震得桌上的子彈殼都在跳動,“這幫狗日的!屬狗皮膏藥的嗎?!打跑了一次,還敢再來!”
“他們不是來送死的。”鐘擺的眼神,無比凝重,他指著地圖上,日軍那三道粗壯的、勢不可擋的紅色箭頭,“你看他們的進攻路線,比兩年前,更加刁鑽,更加狠辣!他們……吸取了教訓!他們這次,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要一口氣,吞掉長沙!”
“‘先生’的情報說,”影子的聲音,如同在給眾人宣判,“我們的主力部隊,在正麵戰場上,打得……異常艱苦。薛嶽將軍,雖然布下了‘天爐戰法’,但鬼子的火力太猛了。第一線陣地,幾乎是在幾個小時之內,就全線失守!現在,雙方的主力,正在汨羅江一線,進行著最慘烈的拉鋸戰!傷亡……是按‘師’來計算的!”
“那我們呢?”一個新提拔起來的小隊長,忍不住問道,“我們……我們怎麼辦?”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王衛國的身上。
王衛國沒有說話。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那副地圖,看著那片被戰火徹底點燃的湘北大地。
“隊長!”李山終於忍不住了,他那隻獨眼裡,布滿了血絲,“你下命令吧!我們不能再躲在這個山溝裡了!我們是軍人!我們是幽靈!主力部隊在前麵給我們流血!我們……我們不能在後麵,當縮頭烏龜!”
“對!隊長!下命令吧!”“殺出去!跟他們乾!”“就算是死,我們也要死在衝鋒的路上!”
山洞裡,群情激奮!
“誰說我們要當縮頭烏龜了?”
王衛國緩緩地抬起頭,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露出了一個冰冷的、如同獵手般的笑容。
“兩年前,我們能讓他們後院起火,讓他們後勤斷絕,讓他們在長沙城下,碰得頭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