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艙的門無聲滑開,又輕輕合攏。
門外,蕭戰凜周身的氣息已然不同。儘管臉色依舊蒼白,步伐也帶著重傷初愈的虛軟,但那雙金色的眼眸深處,冰封之下已有岩漿湧動。帝國的太子正在強行將病弱的軀殼重新鍛入冷硬的權柄之中。
副官屏息跟在身後,快速而低聲地彙報著更多細節,光屏上不斷刷新著邊境傳來的緊急軍情和艦隊調動數據。
蕭戰凜一邊聽著,一邊走向臨時設立的指揮中心,命令簡潔而精準,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東宮沉寂壓抑的氣氛被瞬間激活,如同精密的戰爭機器開始高速運轉。
然而,在他意識的最深處,卻分出了一縷極細微的感知,如同無形的絲線,始終牽連著醫療艙內那個沉睡的身影。
通過那個烙印。
他能“感覺”到她依舊深陷在疲憊的睡眠中,呼吸平穩悠長,仿佛外界的一切紛擾都與她無關。這種感知讓他莫名的心安,卻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焦躁,他需要儘快處理好這一切,然後……
然後什麼?
他尚未想清,指揮中心已然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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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艙內。
星崖的確睡得很沉,連日來的精神緊繃、力量透支、以及最後那場深度安撫,幾乎掏空了她。身體的自我保護機製讓她徹底沉入夢鄉,修複著千瘡百孔的精神海。
但潛意識卻並未完全休息。
在她沉睡的腦海中,光怪陸離的夢境交織。
她夢見了冰冷的培養液,夢見了一個溫柔卻充滿哀傷的女性麵容“彼岸花”),夢見了一個小小的、被帶離母親身邊、眼神空洞的男孩童年的蕭戰凜?),夢境跳躍,又變成了鴉巢核心爆炸的烈焰,變成了蕭戰凜渾身浴血、金色眼眸狂暴卻決絕地讓她“走”的畫麵……
“不……”
她在夢中無意識地蹙緊眉頭,發出極輕的囈語,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被單。
“彆死……”
一種深切的、連她自己都未曾清醒意識到的擔憂和恐懼,透過烙印鏈接,極其微弱地傳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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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指揮中心內。
蕭戰凜正站在巨大的星圖前,聽著軍部將領的緊急彙報,剛下達完一係列指令,忽然,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極輕微地揪了一下。
不是疼痛,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悸動和緊縮感。
通過烙印鏈接,一股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擔憂和恐懼情緒,如同纖細的冰針,猝不及防地刺入他的感知。
是星崖。
她在害怕?為了他?
蕭戰凜的話語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雖然隻有半秒不到,卻足以讓正在彙報的將領感到一絲疑惑。
他迅速收斂心神,麵上不動聲色,示意彙報繼續,金色的目光卻下意識地掃向了醫療艙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