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崖那句“看償還能力”的挑釁,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蕭戰凜心底漾開層層疊疊的漣漪,攪得他心神不寧,卻又莫名亢奮。
接下來的幾天,東宮醫療中心成了兩人之間無聲“較量”的主戰場。
蕭戰凜一改之前抗拒治療的態度,變得異常“配合”。他甚至主動要求加大康複訓練的強度,每天在複健儀器上揮汗如雨,試圖儘快擺脫這該死的虛弱狀態。
每一次力量的提升,每一次肌肉的酸痛,他都近乎執拗地、通過烙印鏈接,清晰地傳遞給星崖,像是在無聲地宣告:看,我在恢複,我的“償還能力”正在回升。
星崖則大部分時間臥病在床,精神力透支的後遺症需要時間平複,但她也沒閒著。
她靠著床頭,麵前懸浮著好幾麵光屏,一邊處理著仿佛永遠也處理不完的政務軍情,一邊“收債”!
“殿下,西南星域三個礦業星球申請增加安保預算,理由是疑似‘鴉巢’殘黨活動頻繁。”“批了。”星崖看著光屏,頭也不抬地說。
正在不遠處做著負重訓練的蕭戰凜動作一頓,喘著氣皺眉:“預算案需要內閣審議。”
“內閣那邊‘利息’已經付過了。”星崖輕描淡寫地打斷,指尖在光屏上一劃,“文件已經批了,殿下蓋個印就行。”
蕭戰凜:“……”他感覺自己這個太子像個蓋章機器。
“殿下,軍部提交的新型星艦引擎研發方案,我認為第三研究所的‘脈衝共振’模型比第一研究所的‘能量虹吸’更優,雖然預算高15,但效能提升30以上。”“選第三個。”星崖又丟過來一份文件。
蕭戰凜拿起方案快速瀏覽,不得不承認她的判斷精準毒辣。但那語氣,“星崖小姐這是在替我理政,還是在替我做主?”他放下方案,金色眼眸眯起,帶著一絲危險的意味。
星崖終於從光屏上抬起眼,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有區彆嗎?殿下的人不都是我的‘抵押品’?我自然要替殿下好生看管,免得‘資產’貶值,影響後續‘償還’。”
蕭戰凜被她這番歪理氣得差點內傷,卻又無法反駁,隻能咬著牙拿起電子筆,重重地在第三方案上簽下名字。
這女人!簡直把他和整個帝國都當成了她的所有物!
但奇怪的是,這種被強行“霸占”和“管轄”的感覺,並不讓他厭惡,反而有種難以言喻的安心和歸屬感!
仿佛漂泊已久的孤舟,終於找到了可以停靠的、哪怕風浪巨大的港灣。
而星崖,一邊享受著“債主”的特權,一邊卻也履行著“債主”的義務。
每天,她都會定時通過烙印鏈接,為蕭戰凜進行深度精神梳理,引導他體內那逐漸複蘇卻依舊混亂的力量。這個過程極其消耗心神,每次結束後,她都需要安靜休息很久。
但她從未間斷。
蕭戰凜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梳理後,他基因深處的躁動都會平息不少,力量的增長也變得更加平穩可控。她的精神力,如同最細膩的絲線,小心翼翼地修補著他瀕臨崩潰的根基。
這種無聲的付出,他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這日午後,蕭戰凜結束一輪高強度的體能訓練,衝完澡出來,看到星崖又靠在床頭睡著了。光屏還亮著,一份關於重建“虛無之海”前哨基地的計劃書隻批閱了一半。
她睡得很沉,眼下有著淡淡的青黑,顯然又是累極了。微亂的發絲垂落在蒼白的臉頰旁,減弱了平日裡的冷厲,添了幾分柔弱的易碎感。
蕭戰凜放輕腳步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將光屏關閉,又替她掖好被角。
他站在床邊,靜靜地看了她許久。目光掠過她輕蹙的眉心、微抿的唇瓣,最終落在她隨意搭在被子外的手上。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極其輕柔地握住了那隻微涼的手。
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隻是這樣安靜地握著。
通過烙印,他能感受到她沉睡中平穩的呼吸和漸漸恢複的精神力波動,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和平靜感充斥著他的胸腔。
或許,“償還”的方式,並不僅僅限於她所期待的那種。
就在這時,星崖無意識地動了一下,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指,甚至還無意識地用指尖在他掌心輕輕撓了撓,像隻尋求安撫的貓。
蕭戰凜渾身一僵,呼吸瞬間屏住。
一股電流般的酥麻感從掌心直竄頭頂,讓他心跳驟失序。
睡夢中的星崖似乎覺得這個“暖爐”很舒服,又往他手邊蹭了蹭,發出極輕的、滿足的喟歎。
蕭戰凜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金色的眼眸裡翻湧著驚濤駭浪,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