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號”在完成基本的戰場清掃和防線重整後,終於踏上了返回帝都的航程,龐大的戰艦在星海中平穩航行,仿佛之前那場慘烈而詭異的戰鬥隻是一場遙遠的噩夢,但艦體上尚未完全修複的傷痕,以及醫療室內兩位身份尊貴卻都帶著傷的乘客,無聲地訴說著真實的代價。
星崖的身體恢複得很快,已經可以離開醫療艙進行短時間的活動,蕭戰凜的基因禁錮反噬則麻煩得多,需要更長時間的靜養和專門治療,但他固執地不肯離開星崖太遠,大多數時間依舊待在醫療室隔壁臨時改建的休息艙內處理公務,隻是不再像之前那樣時刻緊繃著神經。
這日,星崖正靠在休息艙的窗邊,看著窗外流淌的星河,一件帶著清冽氣息的外套輕輕披在了她的肩上。
“剛好一點,彆又著涼。”蕭戰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心,他站到她身邊,與她一同望向窗外,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不會讓她感到壓迫,卻又存在感十足。
星崖沒有拒絕那件外套,上麵還殘留著他身上特有的、冷冽中帶著一絲極淡火藥味的信息素氣息,並不難聞,反而有種奇異的安撫感。她甚至能通過烙印,隱約感受到他此刻心情的平靜,以及那平靜之下,如同深海般湧動著的、對她專注的在意。
這種無聲的、無處不在的關切,讓她有些習慣,又有些莫名的躁動。
“帝都那邊,情況如何?”她找了個話題,打破這過於靜謐的氣氛。
“吵翻了天。”蕭戰凜嗤笑一聲,語氣帶著慣有的嘲諷,但眼神卻始終落在她側臉上,“為你請功的,質疑你權限的,打探你‘光腦’的,還有想趁機塞人進科學院頂替勞倫斯位置的一群蒼蠅。”
他的語氣裡滿是不屑,但星崖能聽出他話語下的維護之意,他顯然將那些嘈雜的聲音都擋在了外麵,為她撐起了一片相對安靜的空間。
“勞倫斯的遺書,有後續嗎?”星崖更關心這個。
蕭戰凜的神色凝重了幾分:“軍情局和‘星火’配合,順著他提供的零星線索,確實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終焉回響’計劃似乎與多個未被記錄的古老者遺跡坐標有關,鴉巢可能在這些地方建立了秘密基地;至於‘原初之聲’,信息太少,隻知道可能存在於一片被稱為‘寂靜墳場’的未探索星域,那裡是連深空探測器都有去無回的死地。”
他頓了頓,看向星崖,金色的眼眸裡帶著一絲擔憂:“鴉巢不會善罷甘休,他們盯上了你,也盯上了我們之間的聯係。”
星崖自然明白,她和蕭戰凜,一個擁有“星火”和疑似與古老者密切相關的特殊力量,一個身負帝國最強基因卻帶著詭異禁錮的太子,他們的結合本身就是一個異數,對鴉巢那種追求極端知識和力量的組織來說,無疑是極具吸引力的研究對象,甚至是鑰匙。
“那就讓他們來。”星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冰冷的鋒芒,“正好,新賬舊賬一起算。”
她從來不是坐等麻煩上門的人。
蕭戰凜看著她眼中熟悉的厭世和冷厲重新浮現,卻奇異地感到一絲安心。這才是他認識的星崖,他喜歡她這副睥睨一切、仿佛能碾碎所有阻礙的模樣。
“好。”他應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縱容和與有榮焉,“你想怎麼做,我都陪你。”
這話說得太過自然,以至於兩人都愣了一下。星崖移開目光,耳根似乎有些微微發熱,她不太適應這種直白的支持。
蕭戰凜也察覺到自己話裡的歧義,輕咳一聲,掩飾性地轉移了話題:“回去後,你先好好休養。科學院那邊,我會清理乾淨,給你一個交代,還有……”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你需要什麼材料修複‘星火’,儘管開口,帝國的庫藏,隨你取用。”
他知道“星火”對她的重要性,也記得那吊墜因超負荷而受損的事情。
星崖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這算是主動向她開放帝國的寶庫?這份信任和示好,分量不輕。
她沉默了幾秒,才道:“我需要一份清單,晚點讓星火發給你。”
“好。”蕭戰凜的嘴角幾不可查地彎了一下,她接受了,這很好。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沉默,但氣氛卻不再尷尬,反而流淌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默契和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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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某處隱秘的私人俱樂部。
燈光昏暗,空氣中彌漫著昂貴雪茄和醇酒的氣息,兩個身影坐在最角落的陰影裡,低聲交談。
“勞倫斯死了,我們損失不小,許多線上的研究被迫中斷。”一個聲音低沉地說道,語氣帶著不滿。
“棄子而已,他的價值已經榨乾了。‘終焉回響’的前期數據已經到手,最關鍵的部分,並不依賴他。”另一個聲音更加蒼老和沉穩,帶著一種一切儘在掌握的淡漠,“倒是那位太子妃,真是每次都能帶來驚喜,靈魂烙印這種隻存在於理論中的深度結合,竟然真的形成了,這對我們的計劃,是意想不到的關鍵加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