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鎖著呢,二大爺,有話就這麼說吧。”何雨水的聲音從門後傳來,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跟一個陌生人說話。
門外的劉海中碰了個軟釘子,臉上有些掛不住,但他想起自己的任務,還是清了清嗓子,擺出長輩的架子,隔著門板開始了“思想教育”。
“何雨水同誌,你這種態度是很有問題的!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了我們整個大院的團結和聲譽?”他頓了頓,加重了語氣,“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還是個學生,前途是光明的。可你今天要是真把事情捅到街道辦去,你知道後果嗎?”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想給門裡的人製造壓力。
“院裡,會聯名寫一封信,送到你們學校的教導處。信裡會如實反映你的思想品德問題:不尊重長輩,不團結鄰裡,個人主義思想嚴重!
你想想,你檔案裡要是有了這麼一筆,以後入團、入黨、分配工作,哪一樣不受影響?你這輩子,可就毀了!二大爺這是為你好,你可得想清楚啊!”
劉海中說完,得意地挺了挺肚子,他相信,這番話的分量,足以壓垮任何一個還沒走出校門的學生。
這可是關係到一輩子的前途問題!
門裡沉默了片刻。
劉海中以為她被嚇住了,正準備再接再厲,何雨水的聲音卻再次響起,依舊是那種波瀾不驚的語調。
“二大爺,您說得對。”
嗯?
劉海中一愣,劇本不對啊?
她怎麼不反駁?
隻聽何雨水道:“檔案上有汙點,確實是一輩子的事,很可怕。可是二大爺,您想過沒有,什麼事比檔案上有汙點更可怕?”
“什……什麼事?”劉海中下意識地問道。
“是出人命。”何雨水的聲音輕飄飄的,卻像一塊冰,瞬間凍住了劉海中的血液,“我因為長期營養不良,暈倒在課堂上,被我們王老師送去了醫院。醫院的診斷記錄上,寫得清清楚楚。我還欠著醫院的住院費和醫藥費,沒錢交,就跑出來了。”
門外的劉海中,額頭上開始冒汗了。
“您想想,我要是今天,就這麼被你們關著,一口氣沒上來,死在這屋裡了。您說,是我的檔案問題大,還是你們非法拘禁,過失殺人的問題大?”
“你……你胡說八道!你這孩子怎麼咒自己呢!”劉海中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我沒胡說。”何雨水繼續道,“退一萬步講,就算我今天沒事。可我沒錢交醫院的賬,您猜醫院會怎麼辦?
他們會先找到學校,學校找不到我,就會找到咱們院裡來。到時候,來的可能就不光是醫院的催收員了,興許還有派出所的同誌。
他們要是看見咱們院這大門緊鎖,再看見我臉上的傷,聽我說說今天發生的事……二大爺,您是領導乾部,您說,到時候是街道辦來批評咱們幾句就完事了,還是公安局直接來抓人更熱鬨一點?”
“轟!”
劉海中的腦子像是被炸開了一樣,“嗡嗡”作響。
他那點官威,那點威脅,在“公安局”這三個字麵前,被砸得粉碎!
他怎麼就忘了這茬!
這丫頭是從醫院跑出來的!
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兩撇小胡子抖得像風中的落葉。
他結結巴巴地說了句“你……你冷靜點,彆衝動”,然後就像見了鬼一樣,連滾帶爬地跑回了石桌旁。
“怎麼了?老劉?”易中海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咯噔一下。
“醫……醫院!她還欠著醫院的錢!”劉海中哆哆嗦嗦地把何雨水的話複述了一遍。
易中海和閻埠貴的臉色,也“刷”地一下變得慘白。
他們光想著堵住何雨水的嘴,卻忘了她身後還跟著一個催命的醫院!
這簡直是釜底抽薪,把他們所有的計劃都給打亂了!
“老……老閻,你……你去!”易中海推了一把還在發愣的閻埠貴。
閻埠貴腿肚子都軟了,哭喪著臉:“我還去說什麼呀?這都快出人命了,還談什麼親情啊!”
“讓你去你就去!快點!”易中海吼道。
閻埠貴沒法子,隻能硬著頭皮,磨磨蹭蹭地挪到了門前。
他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語氣,像個循循善誘的老教師。
“雨水啊,是三大爺。你彆聽你二大爺瞎咋呼,他就是個官迷。咱們聊點家常,啊?”
“三大爺,您是文化人,最會算賬了。”門裡的何雨水直接開門見山,“您也幫我算筆賬吧。”
“算……算什麼賬?”閻埠貴心裡一突,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