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長安宮束署,初承皇命
時:唐天寶十二載,暮春
地:長安城東,宮束署正廳
人:
老班頭趙滿囤):年近六旬,宮束班掌事,左手缺二指,曾是修繕大明宮的木匠
阿福李福):二十歲,學徒,圓臉胖身,善刻木牘卻總砸壞工具
瘦猴陳六):十九歲,學徒,身量纖瘦,識得些字,卻總記錯典故
鐵蛋王鐵):二十一歲,學徒,力大無窮,專司搬運,常摔碎墨錠
高公公:內侍省派來傳旨的太監,尖嗓,持象牙笏板
幕啟:宮束署正廳蛛網半掛,梁上懸著“精工固本”的舊匾額,積了層薄灰。
老班頭正用斷指摩挲一塊開裂的紫檀木,
阿福蹲在角落,手裡的刻刀卡在木牘裡拔不出來,臉憋得通紅;
瘦猴捧著本《倉頡篇》打盹,口水浸濕了書頁;
鐵蛋搬著一摞竹簡進門,腳滑踉蹌,竹簡散落一地,發出嘩啦巨響。)
瘦猴:驚醒,手忙腳亂抹書頁)哎呀!這……這可是班頭去年從書肆淘來的孤本!
鐵蛋:撓頭,蹲下去撿竹簡)俺不是故意的,這破竹子滑得跟泥鰍似的……
老班頭:抬頭,眉頭擰成疙瘩,卻沒發火)撿起來吧,
小心點——這是前幾日替國子監刻的《論語》簡,摔斷了一根,咱們就得賠十根。
高公公的尖嗓從門外傳來,帶著太監特有的顫音)“宮束班趙滿囤接旨——”
眾人瞬間慌了:阿福把刻刀往木牘裡一插,站起身時帶翻了工具箱;
瘦猴把《倉頡篇》往懷裡一塞,差點撞翻桌案;
鐵蛋抱著半摞竹簡,僵在原地。
老班頭整了整皺巴巴的褐布短衫,拉著三人跪成一排。)
高公公:邁著小碎步進門,眼神掃過滿室狼藉,鼻子輕哼一聲)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海內承平,詩風鼎盛,然詩作散於民間、藏於士大夫之手,恐日久失傳。
特命宮束班掌事趙滿囤,率徒眾遍曆天下,收錄唐詩,彙編成冊,限三載功成。
所需銀兩、車馬,可憑此旨向度支司支取。欽此。
老班頭愣了愣,磕了三個頭,雙手接過明黃聖旨,指尖微微發抖。)
老班頭:起身,聲音發啞)高公公,我等……我等是做木工、刻書簡的粗人,
哪懂什麼詩啊?這收錄唐詩的活計,該派給翰林院的學士才是……
高公公:挑眉,用笏板敲了敲聖旨)
趙班頭,這是陛下的旨意,你敢抗旨?
再說了,翰林院的學士們忙著和李白、杜甫唱和呢,哪有功夫跑遍天下?
陛下說了,宮束班的人最是踏實,刻書又仔細,讓你們乾,他放心。
轉身要走,又回頭瞥了眼阿福沾著木屑的臉)對了,要是三載不成,你們這宮束署,怕是就得改成柴房了。
高公公走後,正廳裡一片死寂。阿福撓了撓頭,先開了口。)
阿福:班頭,啥是唐詩啊?是不是跟咱們刻的《詩經》一樣,都是“關關雎鳩”那種?
瘦猴:摸了摸懷裡的《倉頡篇》,小聲說)我聽書肆的先生說,
現在的詩比《詩經》好懂,有五言的,有七言的,李白寫的“飛流直下三千尺”,可有名了。
鐵蛋:把竹簡往桌上一放,拍了拍胸脯)管它啥詩!
陛下讓咱們找,咱們就找!
不就是跑遍天下嗎?俺力氣大,能扛書簡,還能打豺狼!
老班頭:歎了口氣,把聖旨鋪在桌上,
手指劃過“三載功成”四個字)陛下信得過咱們,咱們不能砸了宮束班的招牌。
明日起,阿福準備刻刀、木牘、墨錠,越多越好;
瘦猴去書肆抄錄現在流傳的詩作,記清楚作者是誰,從哪聽來的;
鐵蛋去度支司領銀兩、雇車馬。
三日後,咱們從長安出發,先去洛陽——聽說那裡的文人多,詩作也多。
三人齊聲應下,阿福轉身去收拾工具箱,卻不小心碰倒了墨水瓶,濃黑的墨汁流出來,濺在了聖旨的邊角上。
阿福嚇得臉發白,撲通一聲跪下。)
阿福:班頭!俺不是故意的!俺這就用布擦……
老班頭:走過去,蹲下身,用斷指摸了摸墨漬,忽然笑了)
沒事,這墨漬就當是咱們的記號——咱們宮束班錄詩,本就是粗人做細活,沾點墨,才真實。
燈光暗下,幕落。)
第二幕:洛陽天津橋,錯認詩人
時:同年夏,午後
地:洛陽天津橋畔,柳樹下的茶攤
人:
老班頭、阿福、瘦猴、鐵蛋
茶攤主王老漢):六十歲,滿臉皺紋,善談
假詩人張二):三十歲,穿洗得發白的儒衫,油嘴滑舌
幕啟:天津橋上車水馬龍,橋下洛水滔滔,岸邊柳樹成蔭。
茶攤前坐滿了人,老班頭四人圍坐在一張小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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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放著一摞空白木牘和幾錠墨。
瘦猴拿著筆,在紙上記著什麼,時不時抬頭張望;
阿福把刻刀放在膝上,盯著路過的文人打扮的人;鐵蛋捧著一碗茶,咕咚咕咚喝著。)
茶攤主:端著一壺茶走過來,給四人續上)幾位客官是從長安來的吧?
聽口音不像洛陽人。你們這是要找誰啊?
看你們盯著讀書人看了一上午了。
老班頭: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上麵寫著“求購唐詩,每首賞錢五十文”)
老漢,我們是宮束班的,奉陛下旨意收錄唐詩。
你要是知道誰會寫詩,或者聽過好詩,跟我們說說,我們有賞錢。
茶攤主:眼睛一亮)宮束班的?
還是陛下的旨意?
那可太好了!
前幾日,有個穿儒衫的先生,在這橋頭上念了首詩,可好聽了,
好多人都圍著聽呢!他說他叫……叫李白!
瘦猴猛地站起來,手裡的筆都掉在了地上。)
瘦猴:李白?就是寫“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李白?
班頭,咱們運氣太好了!要是能找到李白,咱們就能收錄好多好詩了!
鐵蛋:也激動地站起來,差點掀翻桌子)俺這就去找!俺去橋那頭找,你們在這等著!
鐵蛋剛要跑,就見一個穿儒衫的人搖著折扇,
慢悠悠地從橋那頭走來,邊走邊念:“洛陽城裡春光好,洛陽才子他鄉老……”)
假詩人:看到茶攤前的四人,眼睛一轉,走上前)幾位可是在找會寫詩的人?
方才聽這位老漢說,你們在收錄唐詩?
瘦猴:連忙點頭,遞過紙筆)先生,您會寫詩?您是不是李白先生?
假詩人:乾笑兩聲,扇了扇折扇)李白?那是我的好友!
我叫張二,也是個詩人。方才我念的那首《洛陽春》,就是我寫的。你們要是收錄,我還能再寫幾首。
老班頭:盯著張二的儒衫,見領口有塊補丁,袖口也磨破了,心裡犯嘀咕,卻還是說)
張先生,那您先把方才念的《洛陽春》寫下來,我們看看。
張二:接過紙筆,卻遲遲不寫,撓了撓頭)這個……我剛才念的太急,忘了詞了。
不如我再寫首新的,叫《茶攤吟》,怎麼樣?
張二拿起筆,歪歪扭扭地寫起來,寫了兩句“茶攤茶水香,喝了不心慌”,就停下了,抬頭看著四人,等著誇獎。)
阿福:湊過去看了看,小聲對老班頭說)
班頭,這詩咋跟順口溜似的?還不如俺娘編的童謠好聽。
老班頭:沒說話,而是問張二)張先生,你說你是李白的好友,那你知道李白現在在哪嗎?他最近有沒有寫新的詩?
張二: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地說)李白啊……他去江南了,說是要去看桃花。
他最近沒寫新的詩,忙著喝酒呢。
這時,一個挑著擔子的貨郎路過,聽到他們的對話,笑著說:“這位先生可彆騙人了!
前幾日我在揚州,還見著李白先生了,他跟高適先生一起喝酒,
還寫了首《送孟浩然之廣陵》,我都記住了:‘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孤帆遠影碧空儘,唯見長江天際流。’哪像你寫的,淨是些口水話!”)
張二的臉瞬間紅了,抓起桌上的折扇,轉身就跑,還差點摔進洛水裡。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茶攤主: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哎呀,是我認錯人了!沒想到還有人冒充詩人騙錢。
老班頭:笑著搖搖頭,把貨郎說的《送孟浩然之廣陵》記在紙上)
沒事,至少咱們還得了一首好詩。
瘦猴,把這首詩刻在木牘上,注意彆刻錯字。
阿福,你幫著瘦猴磨墨。
鐵蛋,咱們再去前麵的書肆問問,說不定能找到更多李白的詩。
四人收拾好東西,跟著貨郎指的方向,往書肆走去。
洛水的風吹過,柳樹枝條輕輕搖擺,陽光灑在他們身上,留下長長的影子。)
第三幕:蜀道劍門關,險途錄詩
時:次年秋,清晨
地:蜀道劍門關外,山道上
人:
老班頭、阿福、瘦猴、鐵蛋
樵夫周老栓):五十八歲,背著柴刀,腳踩草鞋,皮膚黝黑
幕啟:天剛蒙蒙亮,劍門關的山峰直插雲霄,山道狹窄陡峭,僅容一人通過,旁邊就是萬丈懸崖,雲霧繚繞。
老班頭拄著一根木杖,走在最前麵,臉色蒼白,呼吸急促;
阿福背著裝滿木牘的包袱,腳步踉蹌,時不時停下來揉腿;
瘦猴拿著紙筆,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麵,生怕摔下去;鐵蛋背著糧食和水,走得還算穩,時不時回頭扶一把阿福。)
阿福:喘著粗氣,靠在一塊石頭上)
班頭,咱們……咱們還要走多久啊?
這蜀道也太險了,俺的腿都快斷了,包袱裡的木牘還沉得要命。
鐵蛋:放下背上的糧食,遞給阿福一壺水)喝口水歇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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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聽人說,這劍門關是蜀道最難走的一段,過了這,前麵就好走了。
老班頭:也停下來,擦了擦額頭的汗)再堅持堅持。
咱們從洛陽過來,走了三個月,到了成都,聽說劍門關這邊有個樵夫,會唱好多當地詩人寫的詩,咱們得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