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未散儘,合香居後院的香料作坊便已飄出淡淡的香氣。蘇合香站在案前,手中正研磨著一味西域帶回的“安息香”,石臼與石杵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清晨裡格外清晰。案上攤著《香經》,其中關於“長安十二香”的複原清單上,已用朱筆勾出了“龍涎香”“百合香”“鬱金香”等八味香,僅剩最後四味香的原料尚未集齊。
“姑娘,阿羅憾先生送來了您要的‘硫磺’和‘硝石’。”小桃端著一個木盒走進來,語氣帶著幾分好奇,“您要這些東西做什麼?之前調香從未用過這些呀。”
蘇合香停下手中的動作,接過木盒打開——裡麵的硫磺呈淡黃色粉末狀,硝石則是晶瑩的白色晶體。她將兩種原料分彆倒在瓷盤裡,輕聲解釋道:“這不是用來調普通香料的,是用來做‘驚雷香’的。五日後叛軍攻城,若西門的埋伏被識破,這‘驚雷香’便能派上用場,用巨響和濃煙擾亂叛軍的陣腳。”
小桃聽得眼睛瞪圓:“原來還有這麼厲害的香!那我幫您一起做吧,多做一些,總能幫上蕭將軍的忙。”
蘇合香笑著點頭,將研磨好的安息香粉倒入瓷碗,又加入適量的硫磺和硝石,按照特定比例攪拌均勻:“‘驚雷香’的配比很關鍵,硫磺多了容易自燃,硝石少了又達不到效果,你得跟著我的步驟來,千萬不能出錯。”
兩人正忙碌著,阿羅憾快步走進來,手中拿著一張紙條:“合香,宮裡傳來消息,高力士已經把楊國忠勾結安祿山的證據呈給陛下了,陛下雖有不滿,但念及楊貴妃的情麵,隻下令讓楊國忠‘閉門思過’,並沒有將他逮捕。”
蘇合香攪拌香料的手一頓,眉頭微微蹙起:“陛下還是心軟了。楊國忠有了‘閉門思過’的名義,反而能名正言順地待在府中,暗中指揮府兵,我們的防備必須再加強些。”
“我已經讓人在西門附近的商鋪裡安插了眼線,一旦楊國忠的人有動靜,立刻就能傳來消息。”阿羅憾走到案前,看著瓷碗裡的粉末,“這就是你說的‘驚雷香’?需要我讓人多準備些原料嗎?”
“嗯,越多越好。”蘇合香將調好的粉末裝入紙筒,再用棉線封口,“另外,我還需要你幫我找些‘迷迭香’和‘艾草’,我要做‘醒神香’,給守城的士兵用,讓他們在夜裡巡查時保持清醒,不至於被叛軍偷襲。”
阿羅憾點頭應下,又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這枚玉佩與蘇合香手中的香紋玉佩極為相似,隻是上麵的紋路更淺一些:“這是我之前在西域找到的,和你的玉佩能相互感應。五日後你在西門外的軍營,若遇到危險,便將你的玉佩對準月光,我在城裡看到玉佩的光芒,就能立刻派人接應你。”
蘇合香接過玉佩,心中一暖。她將兩枚玉佩放在一起,隻見它們微微發出淡藍色的光暈,仿佛在呼應彼此。她小心翼翼地將西域玉佩收好,輕聲道:“謝謝你,阿羅憾。若不是你,我恐怕連穿越的線索都找不到,更彆說應對這次的叛亂了。”
“我們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互相幫襯是應該的。”阿羅憾看著她,眼中帶著幾分鄭重,“不過你也要記住,五日後的戰鬥凶險,若情況不對,彆硬撐著。‘長安十二香’還沒集齊,你還有回去的機會,不必為了這裡的事賭上自己的性命。”
蘇合香沉默片刻,輕輕搖頭:“我在長安待了這麼久,合香居的夥計、蕭將軍、還有你,都已經是我的親人了。若叛軍攻破長安,大家都會遭殃,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種事發生。至於回去的機會,等守住長安再說吧。”
阿羅憾知道她的性子,不再勸阻,隻是道:“那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我現在就去準備原料,再讓人加固西市的密道,確保你能隨時往返軍營和城裡。”
阿羅憾離開後,蘇合香和小桃加快了製作香料的速度。作坊裡的瓷碗和紙筒堆得越來越多,“驚雷香”的紙筒排列整齊,像一列列小炮仗;“醒神香”則被製成香囊,散發著淡淡的草木清香。到了傍晚,兩人終於將所有香料製作完成,蘇合香讓人將香料分裝成兩批,一批送往西門外的軍營,交給蕭策分發;另一批則留在合香居,以備城裡的不時之需。
夜幕降臨,蘇合香站在院子裡,望著遠處皇宮的方向。月光灑在她身上,手中的香紋玉佩微微發燙,仿佛在提醒她即將到來的戰鬥。她深吸一口氣,轉身走進作坊——她還要再檢查一遍“驚雷香”的配比,確保每一個紙筒都能發揮作用,不能有絲毫差錯。
與此同時,蕭策在西門外的軍營裡,正指揮士兵布置埋伏。他讓人在西門外的道路上挖了深溝,上麵鋪著木板和乾草,再用泥土掩蓋,看起來與普通路麵無異;又在道路兩側的樹林裡埋伏了弓箭手,隻等叛軍踏入陷阱,便萬箭齊發。
“將軍,蘇姑娘送來的‘驚雷香’和‘醒神香’已經到了。”一名副將捧著兩個木箱走來,“兄弟們都說,蘇姑娘不僅調香厲害,還能做這麼厲害的‘戰香’,有了這些香,咱們一定能守住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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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策打開木箱,看著裡麵的紙筒和香囊,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他拿起一個“醒神香”香囊,放在鼻尖輕嗅,清新的香氣瞬間驅散了連日來的疲憊。他將香囊遞給副將:“把‘醒神香’分發給夜裡巡查的士兵,每人一個;‘驚雷香’交給火頭軍,讓他們熟悉用法,五日後聽我號令,再點燃使用。”
副將領命而去,蕭策走到營帳外,望著遠處的長安城牆。他知道,五日後的戰鬥,不僅關乎長安的安危,更關乎蘇合香的性命——他必須贏,不僅要守住長安,還要保護好那個為他製作“戰香”的女子。
時間一天天過去,轉眼便到了約定的日子。三更時分,西門外傳來一陣馬蹄聲,安祿山的叛軍果然如期而至。楊國忠的府兵早已在城門內等候,見叛軍到來,便準備打開城門。
就在此時,樹林裡忽然響起一聲哨響,埋伏的弓箭手瞬間起身,箭矢如雨點般射向叛軍。叛軍猝不及防,紛紛中箭倒地,剩下的人慌亂地想要後退,卻不小心踏入了深溝,慘叫聲此起彼伏。
楊國忠在城門上看到這一幕,氣得咬牙切齒,立刻下令府兵:“快,打開城門,讓叛軍衝進來!”
府兵剛要動手,忽然聽到一陣巨響——蕭策下令點燃了“驚雷香”。隻見數十個紙筒同時炸開,濃煙滾滾,巨響震得地麵都在顫抖。叛軍和府兵被濃煙嗆得睜不開眼,亂作一團。
蘇合香站在軍營的高台上,手中緊握著香紋玉佩。她看到叛軍陣腳大亂,立刻讓人點燃“烽火香”——濃煙直衝雲霄,向城裡的阿羅憾傳遞信號,告知他們西門的埋伏成功了。
阿羅憾在合香居看到烽火香的濃煙,立刻讓人敲響了西市的警鐘。城裡的百姓早已得知叛軍攻城的消息,紛紛拿起鋤頭和菜刀,自發地前往西門支援。
楊國忠見大勢已去,想要趁亂逃走,卻被趕來的高力士攔住。高力士手持唐玄宗的聖旨,厲聲喝道:“楊國忠勾結叛軍,意圖謀反,陛下有旨,將其拿下,押入天牢!”
府兵們見楊國忠被擒,紛紛放下武器投降。叛軍失去了內應,又被蕭策的軍隊和百姓團團圍住,最終全部被殲滅。
黎明時分,西門的戰鬥終於結束。蘇合香走到蕭策身邊,看著他身上的血跡,眼中滿是擔憂:“你受傷了?快讓醫官看看。”
蕭策笑著搖頭,伸手擦去她臉上的灰塵:“一點皮外傷,不礙事。倒是你,一夜沒合眼,肯定累壞了。”
兩人相視一笑,遠處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來,照在長安的城牆上,仿佛為這座城市鍍上了一層金光。蘇合香摸了摸懷中的香紋玉佩,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暖流——或許,留在長安,守護著這些親人,也是一種幸福。至於穿越回去的事,或許正如阿羅憾所說,不必急於一時,畢竟,這裡已經成了她的第二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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