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李青和趙信也麵色凝重地走了過來,兩人顯然也聽到了動靜。他們先是向肖塵拱手行禮:“侯爺。”
肖塵一邊輕輕拍著月兒的後背安撫,一邊看向李青二人,問道:“你們兩個剛才也在附近,可曾看清楚了?到底怎麼回事?”
李青老成持重,沉聲回道:“侯爺,這事兒透著古怪。起初,是我們房間的門板發出了‘嘎吱……嘎吱……’的怪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用指甲抓撓。我們覺得不對勁,就開門出來查看。剛一出來,就看到走廊儘頭的窗外,有一個飄動的黑影飄動。緊接著,就聽到了那位女子(指最先尖叫的人)的驚呼。”
肖塵挑眉:“飄動的黑影?會不會是有人施展輕功?”
李青肯定地搖了搖頭:“不像。若是一閃而過,速度極快,或許可能是極高明的輕功。但那黑影……是飄飄蕩蕩、晃晃悠悠的,移動很慢,仿佛沒有重量一般。江湖上,絕沒有哪一家的輕功能達到這種……這種如同鬼魅漂浮的程度。”他自己說著,也覺得難以置信。
趙信在一旁補充道:“我本想立刻追出去查看,但被李大哥拉住了。”
李青解釋道:“即便不是鬼神,也難保不是有人設下的圈套,引我們出去。行走江湖,謹慎些總沒錯。”
肖塵聽完眾人的描述,眉頭微蹙,手指無意識地在月兒背上輕輕敲擊,梳理著得到的信息:“所以,綜合來看,你們都看到了一個飄飄蕩蕩的黑影,月兒還額外看到了一張慘白的臉,甚至可能是吊死鬼的形象?”
月兒聽到肖塵複述,似乎找回了一點勇氣,抬起頭,大眼睛裡還噙著淚水,怯生生地問:“公子……這世上,真的有鬼嗎?”
肖塵看著她害怕的小模樣,搖了搖頭,語氣卻異常篤定:“不知道。或許有,或許沒有。但今晚這個……肯定不是。”
“唉?”不僅月兒,連沈明月和李青等人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肖塵為何如此肯定?
肖塵嘴角勾起一抹略帶嘲諷的弧度,解釋道:“就算這世上一千個人裡真有一個能變成鬼,那也應該是我先見過才對。沒道理,偏偏跑去騷擾他們倆(指李青趙信),還特意弄出抓門的聲音引他們出來,最後搞這麼一出‘鬼影顯形’……這行為本身就帶有明確的目的性,更像是裝神弄鬼,引他們出去。”
沈明月雖然覺得肖塵的話有些強詞奪理,但仔細一想,似乎又有幾分道理,她猶豫著說道:“可是……我確實是親眼看見有個黑影在飄蕩,那不像是人能做出的動作……”
“有這沉沉夜色作為掩護,能做到這種看似詭異效果的伎倆太多了。在我這兒,一般統稱為——戲法。”肖塵嘴角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語氣輕鬆地說道。
“戲法?”懷裡的月兒一聽到這個詞,立刻抬起了小腦袋,眼睛裡的恐懼迅速被好奇取代。一說這個,她可就不怕了!
“人,當然不能憑空在空中飄飄蕩蕩,”肖塵耐心解釋,仿佛在給孩子們上課,“但若是……在窗外提前係上一條不易察覺的黑色繩索呢?”
“這……”沈明月順著他的思路一想,恍然道,“若是輕功高絕之輩,借助黑索穩住身形,確實可以製造出漂浮的假象!”
“你傻呀!”肖塵順手屈指,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沈明月的額頭,笑道,“非得是個人上去嗎?掛一件黑色的衣服、甚至一塊黑布上去,夜風吹拂之下,不就能製造出飄飄蕩蕩的黑影了?你們沒見過風箏嗎?”
“那……那張白色的鬼臉呢?”月兒追問道,這是她最害怕的部分。
“更簡單了。”肖塵比劃著,“找張白紙,用墨筆畫上猙獰的五官,後麵用細竹篾或者什麼東西撐起來,固定在黑布前麵不就行了?至於什麼長舌頭……”他好笑地看了一眼月兒,“八成是你自己嚇自己,瞎想出來的。”
李青聽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被侯爺您這麼一說,一切就都合理了!不是鬼就好!”他心中暗道,瞧侯爺這副氣定神閒,就算真碰上鬼,估計也不用太擔心。
肖塵總結道:“戲法這東西,一旦被拆穿了其中的‘關竅’,便一文不值,顯得拙劣可笑。但在不明就裡的人看來,那就是鬼神難測。”他目光轉向李青和趙信,“看來,是有什麼人,想用這種手段把你們引出去。隻是沒料到老李你經驗豐富,足夠謹慎,沒有貿然追擊,這才讓他們的算計落了空。”
李青聞言,卻又歎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遺憾:“可是……也因此丟失了追查的線索。現在再出去查看,恐怕對方早已收拾乾淨,什麼痕跡也不會留下了。”
“未必。”肖塵臉上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一個好的戲法,尤其是有明確目標的戲法,往往需要在觀眾裡,安排一個‘托兒’。”
“托兒?”李青先是一愣,隨即眼睛猛地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侯爺您的意思是……?”
肖塵的目光驟然變得銳利如刀,帶著一絲怨氣,掃向走廊裡那些依舊在竊竊私語的旅客,最終,他的視線定格在某個方向上,語氣森然:
“我隻是想不到,有什麼合理的理由,能讓一個女子,大晚上不待在房間裡睡覺,反而專門守在走廊這個特定的位置,‘恰好’目睹了‘鬼影’,並且發出那一聲時機精準、足以驚醒大半驛站的人的淒厲尖叫!”
他的話音落下,李青和趙信瞬間反應過來,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與恍然!
順著肖塵的目光望去,隻見走廊另一端,一個穿著素色衣裙、看似驚魂未定、正與旁人描述“見鬼”經曆的女子,臉色似乎微微變了一下。
“走!”李青低喝一聲,與趙信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不動聲色地分開,如同經驗豐富的獵手,緩緩朝著那名女子的方向包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