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蹌著,幾乎是拖著失去了知覺的雙腿,走到樊晴身邊,緩緩蹲下。顫抖的手指探出,小心翼翼地擦去她唇邊的血跡,感受到那微弱卻依舊存在的呼吸,緊繃的心弦才稍稍鬆弛了一絲。他從儲物戒中取出最好的療傷丹藥,動作輕柔卻異常穩定地喂入樊晴口中,並以所剩無幾的溫和靈力助其化開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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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這一切,他才抬起頭,看向強撐著的薑雨彤。四目相對,無需言語,彼此眼中都映照著對方的狼狽、疲憊、深入骨髓的傷痛,以及那絕境中依舊不曾熄滅的、如同灰燼深處餘燼般的堅定。
趙亮伸出手,握住了薑雨彤冰涼而顫抖的手。另一隻手,輕輕覆蓋在昏迷的樊晴的手背上。三隻手,以這樣一種方式,緊緊相連。
沒有熾熱的言語,沒有激動的淚水。隻有沉重的喘息聲在彼此間回蕩,隻有通過相觸的肌膚傳遞的、微弱的體溫和同樣疲憊卻依舊頑強跳動的心脈。
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楚與溫情,如同暖流般在千瘡百孔的心間無聲流淌。這一路走來,太多的犧牲,太多的離彆,太多的重壓……但至少此刻,他們還在彼此身邊。這份曆經血火淬煉、生死與共的羈絆,成了這片焦土之上,唯一能彼此汲取溫暖的源泉。
“還能戰嗎?”趙亮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他看著薑雨彤的眼睛。
薑雨彤沒有立刻回答,隻是反手握緊了他的手,握得很用力,指節泛白。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口的腥甜,清冷的眸子迎上他的目光,裡麵是斬釘截鐵的決絕:“劍在,人在。”
趙亮點了點頭,目光又落到昏迷的樊晴臉上,眼中掠過深深的疼惜與愧疚,但隨即化為更深的堅定。他輕輕將一股精純卻微弱的靈力渡入樊晴體內,護住她最後的心脈。“晴兒會醒的。我們必須……給她,給所有人,打出一個能醒來的未來。”
他抬起頭,望向那片殘破的戰場,望向遠處那如同痼疾般頑固存在的偽歸墟核,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魔影雖滅,毒核猶存。接下來,才是真正的決戰。要麼,我們徹底淨化或封印它,要麼……被它最後的瘋狂拖入萬劫不複。”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下方漸漸從狂喜中平複、開始意識到問題嚴重性而麵露惶恐的修士們,聲音通過殘存的擴音法陣,再次響起,不再激昂,卻帶著一種沉澱下來的、令人信服的沉重:
“歡呼,留到徹底勝利之後。”
“現在,收起你們的眼淚和軟弱。”
“救治傷員,重整陣型,回收一切可利用資源。”
“陣法師、符師,即刻開始,以觀星台和白骨深淵為核心,構建最高級彆的‘九幽封絕大陣’基盤!材料不夠,就用廢墟,用敵人的屍骸,用我們的血!”
“還能動的,跟我來。我們需要……為最終淨化,開辟出一條路來。”
他的命令清晰而冷靜,沒有絲毫勝利後的鬆懈,直接指向了那最終的、也是最危險的目標。
沒有鼓舞,沒有動員,隻有最實際的任務分配。但這份在巨大勝利後依舊保持的絕對清醒和毫不退縮的決絕,反而比任何豪言壯語都更能穩定人心。殘存的聯盟修士看著觀星台上那三道相互扶持、傷痕累累卻依舊挺直的身影,眼中的惶恐漸漸被一種破釜沉舟的堅毅所取代。
是啊,魔影碎了,但根源還在。趙長老他們還在戰鬥,他們有什麼理由退縮?
無聲中,殘存的力量開始重新凝聚。能動的修士掙紮著爬起來,開始默默執行命令。陣法師們拖著疲憊的身軀,開始在滿目瘡痍的大地上勾勒陣紋;還能戰鬥的修士自發組成小隊,開始向白骨深淵方向謹慎推進,清理著零星的魔教殘餘和能量亂流。
趙亮輕輕將昏迷的樊晴交給匆匆趕來的醫修長老,仔細叮囑了幾句。thenthen與薑雨彤相互攙扶著,站直了身體。他們服下丹藥,強行壓住傷勢,開始調動所剩無幾的神識和靈力,親自引導和規劃最終封印法陣的構建,同時警惕地監控著偽歸墟核最細微的變化。
決戰前夕的短暫寧靜,降臨了。這寧靜中,沒有浪漫,沒有旖旎,隻有沉重的喘息,彌漫的血腥,閃爍的陣光,以及遠方那不穩定核心跳動的、如同喪鐘般的低沉嗡鳴。
趙亮和薑雨彤並肩立於觀星台邊緣,望著那片孕育著最終毀滅或新生的深淵。夕陽的餘暉艱難地穿透汙濁的雲層,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投在布滿裂痕和焦痕的地麵上,仿佛兩尊即將踏入最終熔爐的殉道者雕像。
薑雨彤輕輕將頭靠在了趙亮並未受傷的肩膀上,這是一個極其罕見的、流露出脆弱的依賴動作。她能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和冰冷,也能感受到那冰冷之下,如同地火般奔騰不息的意誌。
趙亮身體微微一僵,隨即放鬆下來,伸出臂膀,輕輕攬住了她消瘦而堅硬的肩膀。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依靠著彼此,從對方身上汲取著那微薄的、卻至關重要的溫暖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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