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宗無此前意識模糊,完全是跟隨著本能行事,沒想到竟然會被舍利帶來靖州。
他的眉心生出的“卍”字,宛如活物般蠕動起來,一股有彆於禁卒法的氣息逐漸升騰。
宋宗無抬頭盯著血月,手指壓在眉心,強行將卍字封了回去。
此時宋宗無如釋重負,原本幾近瘋魔的神色恢複些許,至少能看到目光中流露的思索。
他耳邊的雜音也儘數消失。
“舍利……舍棄己身為乎祂利……”
“此乃邪道。”
就在宋宗無分神間,周遭的事物快速變幻,頭頂的新月也化為殘月,但血紅月光依舊。
等他意識到靖州被分割出多層時,已經來到殘月層,正站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
天空出現朝陽,不知不覺夜晚便要過去。
民眾見到一位六目四臂的男子突然現身,頓時被嚇了一跳,紛紛避讓開來,生怕惹惱對方。
宋宗無身處的位置在慶沿鎮的邊緣,不過因為異詭盤踞的關係,濕氣顯得極重。
細密的小雨落在城區內,不遠處就能看到數米寬的長河。
妖修的數量倒是不多,隻有零星的幾位,修為也不算太高。
他們的皮膚覆蓋著大量魚類的鱗片,脖頸上能看到魚鰓,手掌甚至還有附著一層薄膜。
妖修注意到宋宗無後,相互對視一眼便快速圍了過來。
宋宗無的長相異於常人,很難將他與無為道觀相提並論,都以為是外來的異詭勢力。
正當妖修打算接近宋宗無的時候,人流湧動間,後者不知拐去了哪個小巷子。
少年魚販將宋宗無拉進隱蔽的角落,目光顯的極為不可思議,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他也是無為道觀的弟子,不久前剛下的山,因為修為較低,所以便藏在魚市過活。
他見過山門內主殿的地上仙塑像,沒想到竟然在慶沿鎮內看到,便壯著膽子將其帶離鬨市。
“上…上仙……”
宋宗無好奇的問道:“你見過我?”
“在宗門內看過上仙您的塑像,我…我……”
宋宗無想起此前耳邊絕望的聲音,心裡已然有數,便繼續問道:“你們的宗門在何處?”
魚販伸手指向無為道觀,嘴裡思量著解釋道:“還是有些距離的,要穿過兩片街區,裡麵涉及山魈的地盤,最好……”
他自顧自的說著,宋宗無卻雙腿下蹲,渾身的肌肉緊繃,恐怖的氣力在其中醞釀。
砰!!!
在魚販目瞪口呆中,周遭的牆壁坍塌,地麵生出個淺坑。
宋宗無一躍而起,宛如流星般直衝天際,可見他壓根就不打算步行前往無為道觀。
他能隱隱感覺到無為道觀就在城郊,似乎正遭受著危險,自然就沒有過多的猶豫。
長河中水流洶湧,鯨魚異詭似乎察覺到異樣,龐大的身軀浮出水麵,噴出水汽直衝宋宗無。
宋宗無見此手臂蓄力,朝著水汽猛的揮拳。
水汽炸裂開來,彩虹掛空。
他心頭生出詫異,手臂竟然有些微微刺痛,說明麵對的鯨魚修為至少不弱於自己。
而宋宗無環顧四周後,意識到慶沿鎮內類似的詭物比比皆是,心中頓時不敢大意。
他額頭的六目泛光,散發的氣息收斂,躍入雲層消失不見。
鯨魚異詭發出長鳴,不過它很快便沉進水裡不再動彈,反倒是胃裡鑽出不少的妖修。
但相比於屍骸區生出的大動靜,宋宗無並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特彆此時還在深夜。
哪怕是妖修注意到,可以如今慶沿鎮緊張的局勢,他們也不敢貿然闖入其餘異詭的地盤。
就像風雨欲來,一切都預示著平靜即將結束。
無為道觀內戰鬥依舊在繼續,道觀弟子死傷的數量逐漸增多,血腥味彌漫在空氣內。
屍體倒地後,僵屍便會迫不及待的趴在上麵啃食血肉,剩下的弟子反倒可以獲得片刻喘息。
無量子也已經瀕死,渾身滿是大小不一的傷口,就連流出的血液都夾雜著腐爛的臭味。
雖然是苦苦掙紮,但感覺不過是早死與晚死的區彆。
青鬆子跪在塑像麵前。
他顯然剛經曆過生死大戰,雙臂脫力的顫抖著,不遠處則是具殘破不堪的僵屍。
僵屍這種妖修比想象中還要難纏,除非斬首,否則不懼生死,內臟早已不是要害。
他們血液中還有濃鬱的屍毒,並且依靠著吞食血肉就能恢複自身傷勢,甚至斷肢重生。
青鬆子喘息片刻,神情恍惚的拿起破爛不堪的長劍,打算前去支援外界的道觀弟子。
正在這時,腳步聲響起。
一位金丹期的僵屍走進主殿,表情戲謔的看著青鬆子。
“許久未回到宗門,沒想到變化如此之大。”
他轉頭打量新修的地上仙塑像,語氣不屑的說道:“青鬆子師叔,我原本就被你們哄騙前來修道,結果你知道嗎?”
“我在長寧街的茶樓當了三年小廝,那時我還信誓旦旦的認為,遭遇危險時會有宗門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