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有些許的顛簸,林舒緊緊地抓住車後座來穩住身體。
路上一個小時左右的路程,兩人愣是一句話都沒說。
林舒是因為陌生,沒話題聊,也不想自討沒趣。
看男人冷漠的態度,她不想貼冷臉遭嫌。
無話可說,林舒就望著周圍的景色。
來時急匆匆的,也沒留意,現在一看,到處都望不到頭的山和稻田,連吹來的風都帶著稻花香。
這景色看一時會覺得賞心悅目,但看多了,她還是想回到科技與通訊發達的二十一世紀。
那個時代有各種好吃好玩的,還有各種好看的衣服,電器空調,手機,乾淨整潔的廁所,淋浴……
想到後邊,林舒立馬止住這些懷念,她怕自己再想下去,會忍不住在自行車後座哭。
深呼吸了一口氣,探出腦袋往前看去,遠遠看去,她好似看到了生產隊的旗子。
她所在的生產隊,叫紅星生產隊。
紅星生產隊在七十年代所有生產隊中,生活水平屬於中上遊水平,生產隊社員的生活算是過得比較好的了。
自行車從生產隊的田間小路經過,在地裡忙活的社員看到他們夫妻回來,都支起腰來看。
有人喊了地裡忙活的老漢,說:“顧老漢,你家老大從城裡回來了,喲,還帶著媳婦呢。”
被喊的顧老漢聞言,抬起頭看了眼,沒說話,低下頭繼續拔著地裡的草,似乎一點也不關心自己的兒子。
自行車進了生產隊,東轉西轉了好一會,才在一座用土牆圍起來的院子外停了下來。
自行車一停,林舒立馬下來,著急地跑去上茅房。
孕婦三急多,她這也是切切實實地體感到了。
顧鈞轉頭看到她去的方向,大概知道是去哪,收回視線掏出院門鑰匙,開了門就推著自行車進了院子。
林舒從茅房出來,轉個彎,再多走幾步就是顧鈞的家了。
院門沒關,她徑自進院子。
這屋子是黃土壘的夯土房。
加上堂屋和廚房,一共是四間房。
院子大概有十來個平方,穿過院子就是堂屋。而堂屋左右各一間房,廚房則連著右邊的屋子。
除了這幾間屋子,這個家裡既沒有廁所,也沒有洗澡的地方。
原主一直都是在房間裡洗的。
再說到這廁所,是生產隊的帶著大茅坑的旱廁,夜裡想上個茅房,她都要擔驚受怕,怕黑,怕鬼,更怕掉入糞坑。
隻是想一想,她都犯惡心。所以這兩天一入夜,她連一滴水都不敢喝。
林舒看了眼停在院子裡的自行車,洗了手後,就回了堂屋。
進了堂屋,就見隔壁屋子還是鎖著的。
這家就平時就原主一個人生活,顧鈞屋子上鎖,防誰,不言而喻。
不過林舒有些納悶,外邊也沒看到顧鈞,也沒回屋,他這是去哪了?
林舒搖了搖頭,也沒再細想,而是回了右邊的屋子。
屋子家具簡單老舊,一張木板子床、一副桌椅。連個櫃子都沒有,原主的幾身衣服和冬天要蓋的被子,都是疊在床尾。
這個屋子裡,沒有一丁點顧鈞的東西,所以她能確定,倆夫妻是分房睡的。
這樣也好,現在的顧鈞對於她來說,僅限於從書裡了解的紙片人,還是個陌生人。要是今天就一個屋,她估計一宿都不用睡了。
林舒覺著累,躺到了床上,望著屋頂發呆。
這個家很窮,她更窮,連吃頓肉都成問題,也不知道這往後日子要怎麼樣才能繼續過下去。
投機倒把,容易被抓,她也沒膽子做。
要是這樣的話,隻能是乾農活過日子了。
正在為生計發愁時,院子外傳來聲響。
她從床上爬起,坐在床上,趴在窗口望向院子外。
隻見剛剛沒了蹤影的顧鈞,挑了一擔子柴回來。
透過窗戶,林舒看見顧鈞挑著擔子時要用力,是以短袖外的手臂繃起了肌肉,不是那種特彆誇張的,而是恰到好處,流暢的肌肉。
他這副模樣,瞧著就很是陽剛矯健。
也不知道陰柔的小白臉明星看多了,林舒就多瞧了幾眼。
顧鈞把柴放下後,又挑了兩個木桶出了門,不用猜也知道是去挑水了。
林舒看著顧鈞眼裡有活,不禁感慨自己今天去黑市的舉動,去得及時,也去得對。
挑水砍柴這些活,對於她這麼一個孕婦來說,還是太危險了。
沒一會,顧鈞就挑兩桶水回來,來來回回挑了三次,才把水缸給挑滿了。
顧鈞灌了一瓢水後,拿起蒲扇扇風,看了眼林舒睡的屋子。
關於今日在黑市的事,他越想越不對味。
放下大蒲扇,顧鈞朝著窗口道:“王雪,你出來,我要和你說個事。”
王雪也就是原身的名字。
林舒聽到窗外傳進來的聲音,隻得從床上爬起,把窗戶打開。
窗戶一開,驀地和顧鈞對上了視線,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顧鈞很快反應了過來,麵無表情,聲音冷沉:“我不管你以前喜歡誰,但你現在既然和我結婚了,還有了孩子,你就得給我安分守己。”頓了一兩秒,扔下狠話:“不然,彆怪我不客氣!”
林舒也不怕他,可要想過得好點,就得表明態度。
她再次解釋道:“我那會兒是拉錯人了,而且我都結婚了,亂搞男女關係,會被遊街的,我沒那個膽子。”
早上拉錯人後,林舒就解釋過了一遍,他沒信。
顯然,現在也沒信。
顧鈞聽到了她的話,也不去深究其中真假,警告過後,就轉身走了。
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林舒暗暗鬆了一口氣。
總算是蒙混過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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