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的心臟在胸腔裡劇烈地跳動，那是一種混雜著震驚、狂喜與難以置信的共鳴。他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告訴他，他所熱愛並沉迷的東西，不是毒藥，不是玩物喪誌，而是一座價值千萬的寶藏。
這束光，太過耀眼，讓他一時間有些眩暈。
楊明宇沒有給他太多沉浸在這種震撼中的時間。他的目光，掃過全班，精準地鎖定了下一個目標。
那個坐在第二排，用一把小巧的美工刀，在桌角上專注地刻著一個不知名圖案的女孩——趙敏
“趙敏。”
楊明宇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
正專心致誌刻畫著木頭的趙敏，握刀的手猛地一頓。她抬起頭，眼神裡充滿了警惕和疑惑
全班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了這個被貼上“不良少女”標簽的女孩身上。不少人等著看好戲，想看看這個連教導主任都敢頂撞的硬茬，會如何應對楊明宇的“估價”。
“你在用刀。”楊明宇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你的手很穩。”
趙敏沒有說話，隻是抿著嘴唇，眼神裡的警惕更重了。
“你的性格很冷。”楊明宇繼續說道，“開學這麼多天，我沒見過你笑，也沒見過你慌張。就算我第一天點破你熬夜照顧家人的事，你也隻是震驚，而不是慌亂。”
這番話，讓周圍的同學起了些許騷動。他們隻知道趙敏很“拽”，卻不知道她背後還有這樣的故事。
趙敏的臉色微變，握著刀的手下意識地收緊了。
楊明宇往前走了兩步，聲音放低了一些，但依舊保證全班都能聽到。
“你覺得，你這種又冷又倔的性格，你這雙穩得不像話的手，未來值多少錢？”
不等趙敏回答，楊明t宇自問自答。
“我告訴你。有一種職業，叫外科醫生。他們每天麵對的，是血肉模糊的傷口，是生死一線的病人，是壓力如山的家屬。這個職業，不需要多愁善感，不需要優柔寡斷。它需要絕對的冷靜，需要鋼鐵般的意誌，更需要一雙在任何壓力下都不能有絲毫顫抖的手。”
他看著趙敏，目光仿佛能穿透她堅硬的外殼，直視她柔軟的內心。
“你現在用來刻桌子的冷靜和穩定，未來，可以變成在手術台上拯救生命的手術刀。你現在對抗世界的倔強，未來，可以變成與死神爭奪生命的頑強。一名頂尖外科專家的價值，是多少錢？不，生命是無價的。你未來能拯救的那些生命，就是你的價值。”
“哐當。”
趙敏手中的美工刀掉在了地上。
她呆呆地看著自己那雙手，那雙因為做家務而有些粗糙，因為握筆而磨出薄繭，因為握刀而留下劃痕的手。
外科醫生？
手術刀？
拯救生命？
這些詞彙，對她來說是那麼的遙遠，那麼的神聖，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東西。可現在，楊明宇卻告訴她，她，趙敏，一個在彆人眼裡的“不良少女”，竟然天生就是做這個的料？
巨大的反差和衝擊，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楊明宇沒有停下，他的目光再次移動。那裡坐著一個女生，從上課開始，就一直把頭埋在書本裡，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團，讓所有人都看不見她。
“陳靜。”
這個名字被念出來，班裡大部分人都愣了一下，隨即開始交頭接耳地尋找。
“陳靜是誰？”
“我們班有這個人嗎？”
“哦……好像是那個從來不說話的……”
那個叫陳靜的女生身體猛地一顫，頭埋得更低了，幾乎要鑽進桌子裡。
“老師……”她發出蚊子哼一般的音節，充滿了恐懼。
“陳靜同學，你不用回答我。”楊明宇的語氣變得溫和了許多，“我知道你很害羞，我也知道你有一個了不起的天賦。你擁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對嗎？”
這句話，又在班裡投下了一顆小小的炸彈。
過目不忘？那不是武俠小說裡才有的功夫嗎？
陳靜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她最大的秘密被老師當眾說了出來，這讓她感覺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羞恥和恐懼快要將她淹沒。
“彆害怕。”楊明宇的聲音仿佛帶著安撫的力量，“記憶力，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恰恰相反，它是一份無與倫比的禮物。你可能覺得，它除了讓你在背書的時候比彆人快一點，沒什麼用處。但我想告訴你，你錯了。”
幻燈片切換，上麵出現的是古老的甲骨文、繁複的電路圖和浩如煙海的文獻資料庫。
“你的記憶力，如果用在曆史學上，你就是一本活著的史書，能從無數被遺忘的故紙堆裡，發現震驚世界的秘密。如果用在法學上，你能將整本法典裝進大腦，成為最頂尖的律師。如果用在情報分析上，你就是一台人型計算機，能從海量的信息中，找到彆人看不到的蛛絲馬跡。”
“你不是什麼可有可無的小透明。你是一座尚未被開發的，行走的圖書館，是一座移動的數據庫。你的價值，無法估量。因為知識，本身就是無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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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靜依舊埋著頭，但她那劇烈顫抖的肩膀，卻在不知不覺中，慢慢平複了下來。
圖書館……數據庫……
原來，我不是怪物，我……很有用？
連續三個針對性的估價，徹底點燃了教室裡的氣氛。學生們不再覺得這是一場拜金主義的說教，他們意識到，楊明宇是在發掘他們每個人身上被忽略的閃光點。
所有人都挺直了腰杆，眼神裡充滿了期待。他們都想知道，在老師的“未來之眼”裡，自己又值多少錢？
楊明宇的目光，終於落在了那個全班最高大，也一直認為自己最“笨”的學生身上。
體育生，張偉。
“張偉。”
“到！”張偉猛地站了起來，聲音洪亮，帶著一絲緊張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