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論賽雖然已經結束了,但是它的影響仍在繼續持續著。後來整個江城一中的貼吧和論壇都被這場辯論賽刷了屏。1班的精英們都是理論王者,他們與14班代表的草根戰神之戰,毫無疑問地成為了本年度最熱門校園話題,這個辯論賽的熱度甚至蓋過了學校食堂新出的西瓜炒肉黑暗料理和教導主任老王假發到底是不是戴的假發。
然而,對於辯論賽贏家14班的同學來說,慶祝還沒有完全結束,一個更重要也更棘手的事情才剛剛開始。
楊明宇的辦公室裡燈火通明。
這裡沒有了辯論賽後結束後的的歡聲笑語,反而有一種戰鬥前夕的嚴肅。剛剛在領獎台上意氣風發的王昊此刻正焦躁地在辦公室內走來走去,手裡拿著裝有獎金的信封。他在想如何合理的讓李浩接過這筆錢。
“楊老師,咱們現在就去醫院找李浩吧?我直接把這錢給他!就說……就說是學校獎勵給他的,獎勵他麵對困難堅強不屈?”王昊憋了半天,想出了一個自認為還算靠譜的理由。
楊明宇聽到後差點沒把剛喝進去的茶給噴出來。他無奈地看了一眼自己這個商業奇才學生,心裡歎了口氣。這孩子在商業嗅覺上或許有天賦,但在人情世故的細膩程度上,顯然還沒從我是霸道總裁,給他錢的思維模式裡出來。
“王昊同學,我問你一個問題,”楊明宇慢悠悠地開口,“如果你家裡沒出事,我突然跑到你麵前塞給你一萬塊錢,說是獎勵你‘堅強不屈’,你什麼感覺?”
王昊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回答:“我感覺你有病。我家有錢,我堅強不屈不是應該的嗎?你這不罵我呢嗎?”
“說得好。”楊明宇讚許地點點頭,“那李浩呢?他家現在是出事了,但他難道就沒有自尊心嗎?”
青春期少年的自尊心,就像渾身是刺的河豚。平時看著沒什麼,可是一旦受到外界的刺激,尤其是身邊人的同情和憐憫,這種在他們看來就是極具侮辱性的,就會立刻鼓成一個球,寧可紮傷全世界,也不願展露自己柔軟的肚皮。你這麼直接把錢給他,哪怕編的理由再好聽,在他聽來都跟四個字沒區彆——“我可憐你”。
簡單的物質援助,對於一個飽經社會毒打的成年人來說或許是雪中送炭。但對於一個正處在世界觀形成關鍵期、家庭突遭變故的少年而言,處理不好就可能變成壓垮他精神脊梁的最後一根稻草。它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個“被施舍者”,是個需要依靠彆人同情才能活下去的“廢物”。楊明宇要做的,從來不是簡單的“扶貧”,而是“扶誌”。
“那……那怎麼辦?”王昊被楊明宇一番話說得徹底沒了主意,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總不能看著他一個人扛著吧?咱們這辯論賽不是白打了嗎?”
“所以,我才讓你們來開這個會。”楊明宇的目光掃過在場的另外三個人,他這個班主任,更多時候像個產品經理,提出需求,啟發思路,讓團隊自己去碰撞出解決方案。
林天首先一針見血地指出:“關鍵在於改變‘給予’和‘接受’的關係。我們不能是‘施舍者’,他不能是‘被救濟的’。”
趙敏因為有過切身體會,所以感觸最深,她輕聲說道:“我們要讓他覺得,這是他應得的,而不是我們白給的。”
一直安靜做著會議記錄的陳靜抬起頭補充道:“所以,王昊同學在台上的發言,就是我們這次行動的核心綱領——我們是在做一個‘課題研究’,而李浩,是我們這個課題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完全正確!”楊明宇欣慰地打了個響指,“我們的計劃簡單來說就三步。第一,找到他;第二,向他發出‘邀請’;第三,讓他‘入職’。記住,我們是去聘請一位‘專家顧問’,不是去探望一個‘貧困同學’。都明白了嗎?”
四個人對視一眼,眼神中都燃起了光。他們終於明白了楊明宇這套操作的精妙之處。
王昊一拍大腿:“明白了!我就是‘陽光夥伴’課題小組的組長,今天我們去醫院就是去進行一場‘招聘麵試’!”
看著王昊那副打了雞血的樣子,楊明宇滿意地點了點頭。
孺子可教也。
市第三人民醫院,住院部三樓的走廊儘頭。
李浩正蹲在那個熟悉的角落裡,就著一瓶礦水啃著一個乾硬的饅頭。他的麵前攤開著一本數學練習冊,但他顯然沒什麼心思看,隻是呆呆地望著窗外城市的萬家燈火,眼神空洞。
辯論賽的盛況,他通過同學的手機看到了。他看到了14班的勝利,看到了王昊在台上的發言,聽到了那句“幫助我們身邊那些暫時陷入困境的同學”。
他知道,他們說的就是自己。
一股暖流湧上心頭,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自卑和羞恥。他就像躲在陰暗角落裡的受傷的人,既渴望同伴的靠近和幫助,又害怕自己的傷口被彆人發現。
所以,他今天一整天都把自己藏在醫院,沒敢回學校。
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李浩猛地回頭,看著來著的人,他瞪大了眼睛。
楊明宇老師,還有……林天、趙敏、陳靜和王昊。
他們五個人仿佛從天而降,就這麼靜靜地站在了他的麵前。
李浩的第一反應是逃。他慌亂地把練習冊和饅頭往書包裡塞,站起身低著頭就想從他們身邊擠過去,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著:“楊老師……你們怎麼來了……我媽睡了,我……我就是出來透透氣……”
他那笨拙的謊言讓人聽到後感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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