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首先受不了這有些尷尬的氣氛,他走到李浩身邊,拍了拍他的背說道:
“行了啊,大老爺們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你現在要做的是趕緊想想,怎麼幫林天他們把整個事情搞定,大老爺們,要堅強!”說著還擺出“思考者”的經典姿勢。
看著張偉搞笑的姿勢,幾個女生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趙敏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抽出一張放到李浩桌上說道:“擦擦。然後把昨晚我讓你回憶的,你爸和你那個‘上線’的幾次關鍵對話再重新理一遍,我懷疑裡麵有坑。”
這就是14班。他們或許還不懂得如何表達關心,但他們用最笨拙的方式將李浩從悲傷中拉回來。
楊明宇欣慰地點了點頭。投票隻是第一步,它解決了“做什麼”的問題。而眼下則解決了“怎麼做”的問題。一個健康的集體,不僅要有共同的目標,更要有能力將一個陷入困境的成員拉回正軌。
對於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而言,尊嚴有時候比性命看的還要重。
他雖然接受了同學們的幫助,但他內心深處讓他迫切地想要為這個集體做點什麼。他不能再讓“為了李浩”拖累全班。
於是,在白天的時候李浩依舊是“陽光夥伴”課題小組的特約研究員,在空閒時間積極參與案情的討論和資料整理。但到了晚上,當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醫院,他便拚儘全力的複習預習功課。
他知道,自己在白天的討論中浪費了大量學習時間,他必須把這些時間從自己課後的時間裡一點點擠出來。
他把各科的知識點抄寫在一張張小卡片上,貼在床邊的牆壁。上廁所的時候看,打飯的路上背,甚至照顧母親的間隙,眼睛都會不自覺地瞟向那些知識清單卡片。
支撐他的,不是考上好大學的夢想,而是一個簡單的信念:我不能再拖後腿了。我要用我的成績告訴所有人,你們的選擇沒有錯。
這其實是青春期裡一種非常典型的心理補償機製。當一個孩子在某一方麵感到極度虧欠時,他會不自覺地在另一方麵尋求極端的付出來實現自我價值的平衡。這種力量一旦被激發,其爆發出的能量往往超乎想象。
當然,光有蠻力是不夠的。李浩深知自己的底子薄,很多難題單靠自己是啃不下來的。於是,他開始了主動求助。
一天深夜十一點半,已經準備上床睡覺的林天突然看到電話響了。他接過電話發現是李浩。
李浩首先道歉道:“天哥,睡了嗎?數學課本98頁的那道解析幾何題,第三問的思路我完全想不通,我是這樣寫的……,天哥,方便講一下我哪裡有問題嗎?”
林天的第一反應是麻煩。對於一個作息規律的人來說,這個點被打擾破壞了他正常的生物鐘。他剛想回一句“明天再說”,但話到嘴邊又停住了。
他想起了幾天前教室裡的那一幕,想起了李浩通紅的眼眶。
“唉,麻煩。”
林天嘴裡嘟囔著,卻還是拿起草稿紙,沒有直接告訴李浩答案,而是講解到:“你是不是傻?第三問明顯是讓你用‘點差法’,你卻想擱那兒聯立方程硬算,算到明年也算不出來。你看題乾,直線和橢圓相交於a、b兩點,又給了中點坐標,這就是最典型的信號!懂?”
“還有你說你畫的這個輔助線,你自己看得清嗎?把p點和原點連起來,構造相似三角形,條件不就出來了?”
“算了算了,跟你說不明白,我給你畫個圖……”
林天的語氣裡充滿了恨鐵不成鋼。但李浩在醫院那頭非但沒有感到被冒犯,反而覺得無比的溫暖。
他知道,一個願意在深夜不睡覺給你講題,比一百句“加油”這種口號更實在。
李浩也會向其他人尋求類似的求助。
李浩會把他不懂的的生物知識問趙敏。趙敏的話不多,她不會直接告訴李浩答案,而是會讓李浩看書上某某章節的知識點,看完之後如果還沒想明白再繼續問。
這種啟發式的方法,逼著李浩不得不進行更深的思考,效果比直接灌輸要好得多。
就這樣,李浩有時在醫院裡自學,遇到難題就求助林天、趙敏等14班的同學,14班的同學也會在學校裡用碎片化的時間幫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