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超點頭：“姐，你知道那戶住的是什麼人嗎？”他沒提剛才詭異的事，他真的不確定那是幻覺還是真實。
老板娘猛地搖頭，快速打包餐品：“不知道，彆問那麼多。快送去吧，送完趕緊離開。”她頓了頓，又小聲補充，“今晚是鬼節，彆在紙灰巷多停留。”
楊超還想再問，但老板娘已經轉身去忙彆的，明顯不願再多說。他隻好提起餐盒，硬著頭皮再次走向紙灰巷。
越接近紙灰巷，空氣中的寒意越重。巷口的紙錢堆大多已燃儘，隻餘下黑灰和未燒儘的碎片。風一吹，紙灰漫天飛舞，像是一場灰色的雪。
楊超推車走進紙灰巷，這次他格外留意兩側的環境。巷子比記憶中更長更暗，兩側門窗緊閉，不見任何燈光。唯一的光源來自他的車頭燈和手機屏幕。
終於又來到那扇門前。楊超停下車，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叩響門環。
和上次一樣，門悄無聲息地開了一道縫。那隻蒼白的手再次伸出，招了招。
楊鼓起勇氣，沒有立即遞過餐盒：“您好，剛才的付款有點問題，您給的是...”
他的話戛然而止。門縫中，他隱約看到了一雙眼睛，空洞無神，在黑暗中泛著微弱的光。那眼神不像活人，沒有任何情感和生機。
手又招了招，似乎催促他遞過餐盒。
楊超心跳如鼓，但還是將餐盒遞了過去。同樣，那隻冰冷的手接過餐盒後，遞出來幾張紙幣。
這次楊超早有準備，接過錢後立即後退幾步，借助車頭燈光查看。
又是四張天地銀行的冥幣，與之前的一模一樣。
恐懼和憤怒同時湧上心頭。楊超猛地抬頭，想找那人理論，但門已經關得嚴嚴實實。他衝上前用力拍打門板：“開門！你什麼意思？用冥幣付賬？”
門內毫無回應，整條巷子隻有他的叫喊聲和拍門聲在回蕩。
拍打中，門板似乎有些鬆動。楊超停下動作，發現這門並未完全鎖死。一股莫名的衝動驅使下，他輕輕一推，門吱呀一聲開了條更大的縫隙。
“有人嗎？”他試探著問，聲音不自覺地顫抖。
沒有回應。門內是一片漆黑，靜得可怕。
被憤怒衝昏頭腦的楊超最終還是推開門，邁步走了進去。手機電筒光柱劃破黑暗，照亮了眼前的景象。
這是一個老式四合院的庭院，荒草叢生，顯然已久無人打理。正廳的門敞開著，裡麵似乎有微弱的光亮。楊超屏住呼吸，一步步走向正廳。
踏入廳門的瞬間，他愣住了。
正廳中央擺著一張八仙桌，桌上正是他剛才送來的火鍋餐品，已經打開擺放整齊。兩副碗筷相對而放，杯中斟滿了白酒。桌子兩側各有一張太師椅，其中一張空著，另一張上坐著——
一具乾屍。
那具乾屍穿著深色壽衣，皮膚緊貼骨骼，呈深褐色，眼眶深陷，牙齒暴露在外。它的一隻手搭在桌上，保持著拿筷子的姿勢。
楊超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胃裡翻江倒海。
“啊！”楊超忍不住驚叫一聲，轉身狂奔。
他衝出院子，甚至顧不上關門，跳上電動車就以最快速度向巷口衝去。風聲在耳邊呼嘯，但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跟在後麵，不敢回頭。
衝出紙灰巷，回到主路，看到零星的行人和車輛，楊超才稍稍安心。他停下車，大口喘氣，汗水浸透了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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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處，楊超一夜無眠，一閉眼就是那具乾屍的畫麵。第二天一早，他立即向平台投訴，但客服根本不相信他的說辭，認為他要麼是惡作劇，要麼是產生了幻覺。
無奈之下，楊超決定自己去紙灰巷14號看個究竟。白天的紙灰巷少了夜晚的陰森，但依然寂靜冷清。他找到那扇門，鼓起勇氣敲了許久，無人應答。
向鄰居打聽，一個老人告訴他：“紙灰巷14號？那院子空了幾年啦！最後住的是個老頭，無親無故的，死了好多天都沒人發現。發現時屍體都乾癟了。後來有人說夜裡看見過他在院子裡坐著。”
老人眯著眼打量楊超：“你說昨晚還送外賣進去？小夥子，莫不是撞鬼了哦！那老頭生前最愛吃火鍋喝白酒，特彆是鬼節那天，總要擺兩副碗筷，一副給自己，一副給...”
“給誰？”楊超追問。
老人搖搖頭，不再多說，轉身走了。
楊超站在巷中，陽光正好，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他忽然想起什麼，從口袋掏出那幾張冥幣。在陽光下，冥幣的質地粗糙，印刷拙劣，但隱約能看到一些指紋痕跡——是他自己的指紋。
他猛地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遇到了都市傳說中那種事。那些收到冥幣的傳說，原來都有真實源頭。
那天之後，楊超再也不接紙灰巷附近的訂單，甚至繞道而行。但他經常做同一個夢：一個穿著壽衣的老人坐在桌前，對麵空著一個座位，桌上擺著火鍋，沸騰的熱氣模糊了老人的麵容...
而城中村又多了一個怪談：據說鬼節那晚，如果你點外賣送到紙灰巷14號，開門伸出的會是一隻蒼白的手，遞給你的餐費將是天地銀行的冥幣。有人說那是無親無故的老人在尋找人陪吃最後一頓飯，也有人說是陰陽交界處的鬼魂向往人間煙火。
無論真相如何，這傳說每年鬼節都會被人提起，提醒著人們：在某些地方，某些時刻，陰陽界限會變得模糊；而那些無人祭奠的孤魂，也許會用自己的方式，尋求一絲人間的溫暖與陪伴。
紙灰依舊年年飛揚，在巷弄間盤旋上升，像是無數無聲的祈願，飄向凡人不可知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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