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雲威加完班已是深夜,公司大樓空蕩蕩的隻剩保安老張在打盹。他輕手輕腳刷了門禁卡,老張猛地驚醒,揉了揉眼睛:“小王,這麼晚才走啊?”
“項目趕進度,張師傅。”王雲威勉強笑了笑,眼角餘光瞥向牆上的鐘—快要十一點四十了。
老張跟著他的目光看向掛鐘,臉色忽然有些微妙:“哎喲,這個點了...那你可得抓緊了,末班地鐵還有不到二十分鐘。”
王雲威心裡一緊,急忙點頭告辭。他住在城北,打車回去得花上百元,對於他這樣剛工作不久的職場新人來說,這可不是小數目。
初秋的寒風吹過空曠的街道,路燈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暈。王雲威裹緊外套,快步向地鐵站走去。這個時間點的城市仿佛換了模樣,白日的喧囂消失無蹤,隻剩下偶爾駛過的車輛和遠處模糊的霓虹燈光。
地鐵入口處,熒光燈發出滋滋的電流聲。王雲威三步並作兩步衝下台階,刷卡進站。站廳裡空無一人,隻有清潔工推著工具車遠遠地走過。
列車剛好進站。
王雲威鬆了口氣,快步走進車廂。這趟末班車異常空曠,隻有零星幾個乘客分散坐著。他習慣性地走向車廂中部,找了個靠門的位置坐下。
列車門緩緩關閉,伴隨著熟悉的提示音,列車開始加速。
王雲威掏出手機,下意識地想刷刷社交媒體,卻發現信號格空空如也。他皺了皺眉,將手機收回口袋,仰頭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列車在隧道中穿行,輪軌摩擦聲規律地回蕩。不知過了多久,王雲威忽然感覺周圍溫度下降了不少。他睜開眼,發現對麵不知何時坐了一個穿著黑色長風衣的人。
這人低著頭,寬簷帽遮住了大半張臉,隻能看到蒼白的下巴和毫無血色的薄唇。最讓王雲威感到不適的是,這人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甚至連手上都戴著黑色手套。
黑衣客靜靜地坐著,紋絲不動,像一尊雕塑。
王雲威移開視線,心裡卻莫名不安。列車繼續前行,按理說應該已經過了兩站,但卻沒有聽到報站廣播,也沒有感覺到列車停靠。
他望向窗外,隧道牆壁飛速後退,沒有任何站台燈光閃過。
“奇怪。”王雲威小聲嘀咕,起身走向車廂連接處的運行路線圖。令他困惑的是,路線圖上的指示燈全部熄滅了,原本亮著的ed屏幕現在一片漆黑。
王雲威回到座位,注意到黑衣客仍然保持原來的姿勢,甚至連呼吸的起伏都看不到。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或許隻是列車運行調整,臨時跳站通過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王雲威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按照時間推算,列車應該已經到達他目的站附近,但卻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更讓他心驚的是,窗外隧道的樣式似乎發生了變化—原本整齊的牆壁變成了粗糙的岩石,偶爾還能看到類似鐘乳石的陰影掠過。
“請問...”王雲威轉向對麵,試圖詢問黑衣客,“這車是去哪裡的?”
黑衣客沒有回應,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王雲威提高音量:“您好!請問這列車是正常運行的嗎?”
依舊沒有回應。黑衣客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或者說,根本不在意王雲威的存在。
王雲威感到一陣寒意從脊背升起。他環顧四周,發現其他車廂也零星坐著幾個乘客,但所有人都低著頭,一動不動。整列車廂安靜得可怕,連輪軌摩擦聲都變得遙遠而模糊。
他決定去找列車員。沿著走廊向前走,王雲威注意到每節車廂的乘客都保持著相似的姿態—低垂著頭,雙手放在膝上,像是睡著了,卻又坐得筆直。
走了三節車廂,王雲威終於看到了一個穿著地鐵製服的工作人員。他鬆了口氣,快步上前。
“你好,請問這車是去哪兒的?為什麼不停站?”王雲威急切地問道。
列車員緩緩轉過身來。他戴著大簷帽,帽簷壓得很低,臉上似乎戴著口罩。最讓王雲威感到不適的是,這位列車員的製服款式很奇怪,不像他平日見到的那種,顏色也過於深沉,近乎墨黑。
“很快就到了。”列車員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
“到哪兒?這不是正常的路線吧?”王雲威追問道,心跳加速。
列車員沒有直接回答,隻是重複道:“很快就到了。”
王雲威還想再問,列車員卻已經轉身向前走去。他趕忙跟上,卻發現無論自己走多快,都無法拉近與列車員的距離。明明對方隻是以平常步伐行走,卻詭異地將王雲威越甩越遠。
就在這時,列車突然減速。
王雲威一個踉蹌,扶住旁邊的座椅背。等他站穩再看,列車員已經消失不見。
透過車窗,王雲威看到列車正在駛入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站台。站台樣式古老,牆壁是斑駁的水泥麵,掛著老式的金屬框廣告牌,裡麵的廣告紙已經泛黃卷邊。燈光昏暗,隻能勉強看清站名—但那站牌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隻能辨認出一個“終點”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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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完全停穩,車門緩緩打開。
王雲威猶豫著是否該下車。這個站台他從未見過,甚至不確定是否還在城市地鐵係統內。他回頭看向車廂內的其他乘客,驚訝地發現所有人都抬起了頭,麵無表情地望著他。
那些麵孔蒼白而僵硬,眼睛空洞無神。
王雲威倒吸一口涼氣,本能地向車門後退。他注意到那個黑衣客也抬起了頭,寬簷帽下似乎有一雙深邃的眼睛正盯著他。
“下車吧。”不知從哪裡傳來低沉的聲音。
王雲威猛地轉身,跌跌撞撞地跑下列車。他站在昏暗的站台上,看著列車門緩緩關閉。透過車窗,他看到那些乘客仍然盯著他,直到列車重新啟動,駛入黑暗的隧道。
站台上隻剩下王雲威一人。
他環顧四周,發現這個站台異常陳舊,仿佛被時間遺忘。牆上的瓷磚大麵積脫落,露出裡麵的水泥層。空氣中彌漫著塵土和黴味,偶爾有滴水聲從遠處傳來。
王雲威試圖找到出口,沿著站台向前走。按照常規布局,站台兩端應該有樓梯或電梯通向出口。但他走了整整一圈,隻看到牆壁上被封死的門框和鏽跡斑斑的通風柵欄。
沒有出口。
“這不可能。”王雲威喃喃自語,心跳如鼓。他掏出手機,依然沒有信號。緊急呼叫按鈕和站內通訊設備也遍尋不見,這個站台似乎完全與世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