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在死寂的臥室裡回蕩。
陳浩和林薇緊緊抱在一起,縮在床角,嚇得連尖叫都發不出來,隻能劇烈地顫抖,瞳孔放大到極致。
鐵盒裡的錄音終於播放到了結尾,那句“感覺冰涼刺骨,像捏著一塊冰”。
話音落下的瞬間。
那個鐵餅乾盒的蓋子,無聲無息地滑開了。
那個紅色的護身符靜靜地躺在盒底。
然後,它慢慢地、慢慢地懸浮起來,升至半空,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拎著。
它穩定地懸停在那團幽藍色的冰冷火苗下方,輕輕旋轉著。
臥室的燈光開始瘋狂閃爍,頻率快得讓人頭暈目眩。電子導航女聲重複的“請掉頭”越來越快,越來越尖銳,像是一台失控的機器。那團藍色火苗猛地躥高,幾乎舔到天花板,卻依舊散發著能將靈魂凍僵的寒意。
在閃爍的燈光、尖銳的提示音和冰冷的火焰中,懸浮的護身符表麵,那些陳舊磨損的紅色絲線,開始自行蠕動、拆解、重組...
它們並非編織成文字,而是勾勒出了一幅簡陋卻明確的圖案——正是陳浩那天晚上在西郊廢街看到的街景簡圖!空無一人的街道,一棟亮著燈的空樓,樓前是一個蹲著的人形和代表火盆的符號。
地圖下方,紅線繼續蠕動,變成了一個巨大的、不斷閃爍的箭頭,直直地指向下方——指向陳浩和林薇。
一個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意念,並非通過聲音,而是直接砸進兩人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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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
‘回到交界處。’
‘物歸原主。’
一切異象驟然消失。
燈光恢複正常,不再閃爍。電子女聲戛然而止。幽藍的火苗無影無蹤。
隻有那個紅色的護身符,輕輕飄落回打開的鐵盒裡,安靜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死寂重新籠罩了臥室。
漫長的幾分鐘後,陳浩的牙齒才開始咯咯作響。他臉色死白,冷汗浸透了睡衣。
“它...它要我們...回去...”他語無倫次,“回那條鬼街...把東西...還回去...”
林薇已經嚇傻了,隻會拚命搖頭,眼淚鼻涕流了滿臉:“不...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不去?!”陳浩猛地抓住她的肩膀,眼神裡充滿了絕望的瘋狂,“你覺得我們有的選嗎?!這東西能跟到家裡來!能放出那些動靜!下次它會不會讓那團鬼火把咱們點了?!或者讓咱們在夢裡把車開進河裡?!”
他幾乎是嘶吼著:“必須去!今晚就去!現在就去!不然我們遲早被它逼瘋!弄死!”
巨大的恐懼最終轉化成了扭曲的行動力。
淩晨三點,陳浩開著他的銀色轎車,載著麵無血色的林薇,再次駛向了西郊那條廢棄的街道。
副駕上,林薇死死攥著那個鐵餅乾盒,仿佛那是炸彈。她嘴唇哆嗦著,不斷重複著汙言穢語,咒罵陳浩,咒罵一切,這是她對抗恐懼的唯一方式。
陳浩緊握方向盤,手指關節捏得發白,一言不發,隻是死死盯著前方被車燈照亮的路麵。
導航這次異常沉默,沒有任何提示。
當他們拐進光明西路廢棄段時,和上次一樣的壓抑感瞬間包裹上來。絕對的黑暗和死寂,仿佛開進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異域。車燈成了唯一的光源,勉強切割著濃墨般的夜色。
“就...就是這裡...”陳浩乾澀地開口,聲音嘶啞。
他緩緩踩下刹車,車輛停在馬路中央。
正前方,大約五十米外,那棟詭異的樓房再次出現了。
和上次一模一樣的場景:一樓便利店的燈光慘白刺眼,照出內部空蕩蕩的貨架。那個白衣店員依舊背對街道,緩慢地、重複地擦拭著不存在的櫃台。店門口,那個老人佝僂著背影,蹲在地上,麵前放著一個銅盆,盆裡跳躍著幽藍色的、沒有熱量和煙霧的火苗。
一切寂靜無聲,像一幕啞劇。
“下...下車...”陳浩喘著粗氣,推開車門。
林薇拚命搖頭,死死抓著安全帶,眼神裡全是哀求。
“臭屄,下車!!”陳浩暴怒地把她拽了出來,幾乎是拖著她,一步步走向那片光亮。
越靠近,溫度越低。那光亮並不溫暖,反而像冰窖裡透出的寒光。空氣裡彌漫著一股陳舊紙張和香燭燃燒後的混合氣味。
他們能清晰地看到,便利店內部積著厚厚的灰塵,絕非營業狀態。那個店員擦拭櫃台的動作僵硬、重複,像一個設定好的程序。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個燒紙的老人。他穿著舊式的深色棉襖,低著頭,麵容模糊,機械地將一疊疊黃色的紙錢投入盆中。幽藍的火苗吞噬著紙錢,卻沒有任何燃燒的痕跡,紙錢落入火中,仿佛直接消失了。
陳浩顫抖著伸出手,從幾乎癱軟的林薇懷裡抓過鐵盒,拿出那個紅色的護身符。
他鼓起殘存的全部勇氣,向前挪動幾步,來到老人身後不遠處,聲音發顫地開口:“老...老人家...這...這東西...是不是...您的?我們...我們來還...”
他的聲音在這片死寂中顯得異常突兀,甚至帶著回音。
擦拭櫃台的白衣店員動作停頓了一下。
燒紙的老人,投遞紙錢的動作也停頓了。
整個世界仿佛按下了暫停鍵。
然後,那個老人極其緩慢地、緩慢地轉過頭來。
他的麵容依舊模糊,像隔著一層磨砂玻璃,但陳浩和林薇能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了那個紅色護身符上。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
隻是緩緩地、朝著陳浩的方向,伸出了一隻乾枯、布滿皺紋的手。手掌攤開,向上,等待著。
意思明確無誤。
陳浩幾乎是屏住呼吸,踉蹌著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將那個冰冷刺骨的護身符,放在了老人冰冷的手掌上。
老人的手緩緩收回,將護身符投入了那團幽藍的火盆中。
護身符接觸火苗的瞬間,沒有燃燒,而是像冰塊一樣融化了,化作一縷淡淡的紅煙,消散不見。
做完這一切,老人緩緩轉回頭,繼續他機械的燒紙動作。店員也恢複了擦拭櫃台。
仿佛他們從未存在過。
緊接著,眼前刺目的亮光開始迅速黯淡、收縮,如同電力耗儘。
便利店、店員、老人、火盆...所有的景象都在他們眼前無聲地瓦解、褪色,像退潮般消失在絕對的黑暗裡。
前後不過兩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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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徹底消失。
陳浩和林薇重新被吞沒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隻有身後遠處,自家車輛的雙閃燈微弱地閃爍著,像遙遠彼岸的星光。
冰冷的死寂再次降臨。
“走...走!”陳浩猛地一個激靈,拉住已經完全僵硬的林薇,連滾帶爬地衝向汽車。
衝回車裡,猛地關上車門,反鎖。陳浩手抖得幾乎握不住鑰匙,嘗試了好幾次才發動引擎。
他瘋狂地踩下油門,輪胎摩擦著地麵,車子猛地竄出去,朝著來路亡命飛馳。
他甚至不敢去看後視鏡。
直到開出很遠很遠,重新看到正常的路燈和偶爾掠過的車輛尾燈,兩人劇烈的心跳才稍稍平複。
他們誰也沒有說話。林薇癱在副駕上,無聲地流著眼淚。陳浩死死盯著前方看似正常的世界,眼神裡充滿了劫後餘生的恍惚和無法磨滅的恐懼。
那個護身符再也沒有回來。
生活似乎恢複了原樣。陳浩不再開夜班車,找了一份白天的零工。林薇過了很久才敢獨自在家。
他們絕口不提那次經曆,不再爭吵,但也很少再有親密的玩笑和溫存。某些東西似乎從他們身上被永久地抽走了,留下了看不見的創口和難以驅散的寒意。夜裡,他們常常同時驚醒,側耳傾聽,生怕那詭異的市聲、冰冷的電子音和幽藍的火苗,再次打破寂靜。
半年後,倆人離婚了,因為林薇覺得老公並不愛她,為了多個伴壯膽,把她生拉硬拽到那個恐怖的地方。而陳浩覺得老婆短劇看多了,一副小仙女做派。
都市的血管依舊奔流著喧囂與塵埃,而在那些不為人知的陰影裡,某些難以言說的東西始終在靜靜蟄伏。關於西郊廢街的怪談,悄然多了一個版本——關於一個跑夜車的司機,一個無法丟棄的紅色護身符,以及一次被迫的、通往陰陽交界的歸還。它成了又一個口耳相傳、細節模糊、在深夜酒局或網絡上流傳的都市傳說,警告著那些誤入歧途的生人:有些東西,撿到了,是要還的,無論主動還是被動。而那條界限,或許就藏在某段你下班匆匆路過的、昏暗街燈的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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