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開始竊竊私語,許多人認為李秀英在搞什麼邪門歪術。村長去找她談話,但她隻是沉默地聽著,不承認也不否認,眼神依舊空洞而堅定。
又過了兩天,正當村民們議論紛紛時,李秀英的丈夫楊有忠從外地趕回來了。這個黝黑的漢子聽完妻子的敘述和村裡的傳言,臉色鐵青,但什麼也沒說。
那天夜裡,楊有忠帶著禮物逐一拜訪了那些“出事”的人家,賠禮道歉,說妻子因孩子失蹤精神失常,請大家諒解。大多數人看在同村份上,表示理解,但要求李秀英停止那些“邪門”的行為。
楊有忠回家後,與妻子發生了激烈爭吵。鄰居們聽到李秀英尖聲叫道:“你不幫我,還不讓我自己討公道!”,隨後是撕心裂肺的哭聲。
爭吵過後,李秀英似乎恢複了前幾天的狀態,不再進行那些古怪儀式。村裡再沒發生什麼異常事件,井水也慢慢變清了。大家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然而在第七天深夜,我又被一種奇怪的感覺驚醒。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感,連蟲鳴都消失了,萬籟俱寂。我鬼使神差地起床,再次走向村外的老墳地。
快到墳地時,我猛地停住了腳步。
月光下,墳地邊緣的那塊平地上,隱約有個人影跪在那裡。不是李秀英,而是一個模糊的輪廓,仿佛由霧氣凝聚而成,看不清麵容,隻能辨認出人形。
那影子麵前,放著那個小木匣,此刻正散發著極其微弱的綠光,像螢火蟲一樣明滅不定。
我屏住呼吸,躲在一棵樹後,心臟狂跳。那影子一動不動,隻是麵對著木匣,仿佛在審視其中的內容。
突然,一陣山風吹過,我下意識眨了眨眼。再睜開時,影子和木匣都消失了,平地上空無一物。
我愣在原地,渾身冰涼。剛才看到的是真實存在的,還是我的幻覺?我不敢深究,匆匆返回了住處。
第二天,村裡爆出了驚人消息:村西頭的楊老五淩晨被救護車送走了,據說突發重病,口吐白沫,渾身抽搐,醫生初步診斷可能是中毒。
這楊老五是村裡有名的懶漢混混,婆娘被他打跑了,平時遊手好閒,喜歡喝酒賭博。更重要的是,小豆子失蹤那天,有人看見他在村口小賣部附近出現過。
消息傳開後,村民們聯想到了李秀英的“告陰狀”,頓時人心惶惶。許多人不再公開談論此事,但眼神交流中充滿了恐懼與猜測。
警察再次來到村裡,這次直接去了楊老五家搜查。在他家門窗上,警方找到了血跡。
進一步審問後,真相大白:楊老五那天見小豆子獨自買糖,起了歹心,想偷去賣了換錢。他將孩子騙到自家藏起來,本想等晚上再轉移地點,不料中途去喝酒醉倒了,回來時發現孩子因害怕試圖爬窗逃跑,不料頭鑽出去後墊腳的凳子翻了,被卡在窗上窒息身亡。楊老五驚慌之下,連夜將屍體埋在了深山一處隱蔽地點。
根據楊老五的供述,警方果然找到了小豆子的遺體。這個結果讓全村人悲痛不已,同時也對李秀英的“告陰狀”感到深深的恐懼。
沒有人理解發生了什麼。是巧合?還是那古老的儀式真的起了作用?沒有人敢問李秀英,她自己也從不解釋。
小豆子下葬後,李秀英和丈夫搬離了楊家坳,去了外地打工生活。有人說他們無法麵對傷心的故地,也有人說他們是受不了村裡人冷漠和恐懼的目光。
在我離開楊家坳的前一天晚上,楊老伯終於向我透露了關於“告陰狀”的詳情。
“告陰狀不是邪術,”老人緩緩說道,“它是走投無路的人,以自己的陽壽為代價,向陰司遞交訴狀。據說要用七種墳頭土、三年以上的貓須、黑狗血混合寫成狀紙,在特定時辰置於交叉路口或墳場邊緣。如果陰司接了狀子,就會派人來查證...”
“那之後發生的怪事是...”我忍不住問。
楊老伯搖搖頭:“陰司查案,自然會驚動一些東西。那些門上出現手印的、家畜不安的,都是與冤情有關聯的人家。陰差會逐一查訪,收集證據...”
“那楊老五突然發病...”
“陰司查實冤情後,會以陽間能理解的方式顯現結果。”老人歎了口氣,“這些都是老輩人的傳說,不知真假。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告陰狀代價極大,告狀人折損陽壽,甚至來世福報。不是天大的冤情,誰會用這種方式?”
第二天我離開時,楊家坳依然山清水秀,梯田如畫。但在這恬靜的鄉村美景之下,似乎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維度與規則。
後來我查閱了大量資料,再沒找到關於“告陰狀”的詳細記載。或許這真的是楊家坳一帶獨有的民間傳說,又或者,那些真正知道秘密的人,都選擇了沉默。
世間有些冤情,太過沉重,陽間無法承載,隻能向更深邃的地方尋求公道。而真相,就像山村晨間的薄霧,看得見摸不著,隻有當陽光徹底普照,才會悄然消散,留下無儘的遐思與敬畏。
人間無法伸張的正義,或許真有另一種方式得以實現,在那明暗交界之處,存在著我們無法理解的平衡與法則。
喜歡靈異短篇故事集請大家收藏:()靈異短篇故事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