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那天下午，天色灰蒙蒙的，公墓裡安靜得嚇人。周青拉著老婆王倩的手，走在冷清的墓園小道上，兩邊是高高低低的墓碑，像一片石頭的森林。
“你說，這地方怎麼一個人都沒有？”王倩往周青身邊靠了靠，聲音有點發顫，“不是清明嗎？應該很多人來上墳才對啊。”
周青捏了捏她的手，壞笑道：“怕什麼？有鬼出來老子就跟它乾一架，贏了讓它給我當小弟，輸了...我就陪它打麻將。再說了，沒人不是挺好？咱倆找個僻靜地方，打一炮...”
“去你的！”王倩捶了他一下，臉卻紅了，“在墓地裡說這種話，也不怕遭報應。”
他們繼續往前走，找了好久才找到王倩爺爺的墓碑。墓碑上老人的照片微笑著，眼睛似乎隨著他們的移動而轉動。
周青放下祭品，點上香，嘴裡念叨著：“爺爺，我們來看您了，保佑我們早點發財，最好明年能換個大房子...”
王倩白了他一眼：“能不能正經點？”然後轉向墓碑，“爺爺，彆聽他胡說，保佑我們平安健康就行。”
祭拜完畢，兩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就在這時，周青突然“咦”了一聲。
“怎麼了？”王倩問道。
周青指著來時的路：“那條路...怎麼不見了？”
王倩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心裡頓時一緊——他們剛才走過的石板小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茂密的灌木叢，根本無路可走。
“我們走錯方向了吧？”王倩強作鎮定，“換個方向看看。”
他們轉向另一邊，卻發現那邊原本空曠的地方，現在立著密密麻麻的墓碑，根本無路可走。
“這怎麼回事？”王倩的聲音開始發抖。
周青也感到脊背發涼，但他還是努力保持冷靜：“彆慌，可能是我們記錯方向了。手機拿出來看看導航。”
王倩急忙掏出手機，臉色頓時煞白：“沒...沒信號。”
周青拿出自己的手機，同樣沒有信號。他抬頭看向四周，發現整個墓地被一層薄霧籠罩，能見度越來越低。
“有人嗎？”周青大聲喊道，聲音在寂靜的墓園裡回蕩，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王倩緊緊抓住周青的胳膊：“我們是不是遇到...鬼打牆了？”
“彆瞎說！”周青嗬斥道，但心裡也在打鼓，“這都什麼年代了，哪來的鬼打牆。肯定是霧大了，我們一時迷路而已。”
話雖這麼說，但周青自己也感到不安。他們試著朝一個方向直走，卻發現無論如何都會回到王倩爺爺的墓碑前，就像是在繞圈子。
“你看！”王倩突然指著爺爺的墓碑，“那炷香...怎麼還燃著？”
周青看去，心裡一驚——那炷香他們明明已經插在香爐裡燒完了，現在卻依然在燃燒，而且煙霧筆直上升，在無風的空氣中形成一條直線。
更詭異的是，香爐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一盤水果，根本不是他們帶來的祭品。
“誰放的？”周青四處張望，卻看不到任何人影。
王倩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們是不是撞邪了？都怪你，剛才在墓地說那些不三不四的話...”
周青也後悔不已，但還是強裝鎮定：“彆自己嚇自己，可能是彆的祭拜者放的，我們沒注意到而已。”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王倩頓時燃起希望：“有人！我們去找他問路！”
周青卻拉住她：“等等，這地方詭異得很，萬一是...”
話沒說完，一個身影從霧中漸漸清晰。那是一個穿著舊式中山裝的老人，拄著拐杖慢慢走來。
“大爺！”王倩像是抓到救命稻草，急忙上前，“請問出口怎麼走？我們迷路了。”
老人停下腳步，緩緩抬起頭。他的臉在霧中顯得模糊不清，聲音沙啞而緩慢：“出口？這裡沒有出口。”
王倩愣住了：“什麼意思？”
老人沒有回答，而是轉向王倩爺爺的墓碑，微微點頭：“老王，你孫女來看你了啊。”
周青和王倩同時感到毛骨悚然——這老人認識王倩的爺爺？說話讓人不寒而栗。
“您...認識我爺爺？”王倩小心翼翼地問。
老人發出低沉的笑聲：“何止認識，我們是老棋友了。他經常抱怨你們不來看他，特彆是你，”老人指向周青，“他說你從來沒給他磕過頭。”
周青後背一陣發涼。王倩爺爺去世時，他們還沒結婚，周青確實從來沒來祭拜過，更彆說磕頭了。這事他從來沒跟任何人提起過。
“我...我現在就磕頭。”周青說著，連忙跪在墓碑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