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我和妻子秀芹回到了她的故鄉——一個隱藏在群山環抱中的小村莊。這裡有個令人費解的名字:回聲穀。
進村的路上,秀芹指著車窗外連綿的翠綠山巒,語氣裡帶著久違的雀躍:“瞧見沒,就那個山穀,咱們這兒叫它回聲穀。小時候我常去那兒玩,喊一嗓子,能聽見三四遍回聲呢!”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兩座山巒交錯形成的天然凹地,植被茂密,在午後的陽光下泛著不同層次的綠色,倒確實是個風景秀麗的地方。
“風景不錯,等安頓好了帶我去轉轉?”我一邊開車一邊提議。
秀芹突然沉默了幾秒,隨後不太自然地笑了笑:“現在不行,得等...等合適的時候。”
我有些疑惑地瞥了她一眼,但沒多問。自從決定要回她老家住一段時間,秀芹就偶爾會露出這種欲言又止的神情。
秀芹娘家是棟老式的磚瓦房,帶個小院。她沒有兄弟姐妹,母親兩年前去世後,這房子就空著了,直到我們這次回來暫住。
安頓下來的頭幾天過得很平靜。白天我遠程處理工作郵件,秀芹則忙著收拾屋子,重新熟悉這個她離開了十多年的地方。村裡人不多,大多是老人和孩子,見到秀芹都熱情地打招呼,稱她“老林家閨女”。
第四天傍晚,我們吃完飯坐在院子裡乘涼。山裡的夏夜涼爽宜人,遠處傳來蛙鳴和不知名昆蟲的叫聲。
秀芹穿著件薄薄的汗衫,靠在竹椅上,曲線在昏暗光線下若隱若現。她突然側過身,手不老實地摸我老二:“哎,老公,這兒晚上安靜得發慌,咱倆找點樂子?”
我笑著拍開她的手:“在丈母娘院子裡?要點臉不?”
“裝什麼正經,”她嗤笑一聲,腳在桌下蹭我的小腿,“你上次在公交車上不也挺來勁?”
正當我們打情罵俏時,遠處山穀方向突然傳來一陣模糊的聲響,像是許多人同時在低語,又像是風聲穿過某種狹窄縫隙。
“什麼聲音?”我警覺地坐直了身子。
秀芹的表情瞬間凝固,隨即強裝輕鬆:“沒啥,山穀裡的回聲罷了,有時候風聲聽起來怪怪的。”
她站起身,突然沒了調情的心思:“進屋吧,天晚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村裡人從不靠近回聲穀,甚至連提都不願多提。有次我在小賣部買煙,隨口問了句那山穀的事,老板頓時變了臉色,匆匆找完錢就轉身去忙彆的,仿佛沒聽見我的問題。
更奇怪的是秀芹。每當黃昏降臨,她總會站在院子裡,望著山穀方向發呆。我問她在看什麼,她總是搖頭說“沒什麼”,但眼神裡藏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一周後的半夜,我被尿憋醒。伸手一摸,旁邊被窩是空的。起身查看,發現秀芹正站在院門口,麵朝山穀方向,一動不動。
“秀芹?”我走近叫她。
她緩緩轉過身,眼神有些迷茫:“我怎麼在這兒?”
“你夢遊了?”我摟著她肩膀回屋。
“可能吧,以前從沒有過。”她搖搖頭,似乎自己也困惑不解。
第二天我決定自己去山穀探個究竟。下午趁著秀芹午睡,我沿著一條隱約可見的小徑往山穀走去。
越接近山穀,周圍的植被越發茂密,鳥鳴蟲叫反而逐漸消失,最終陷入一種詭異的寂靜。山路突然變得陡峭,我手腳並用爬上一處坡頂,終於看到了回聲穀的全貌——
那是一個碗狀的山穀,四周岩壁呈現出奇特的蜂窩狀結構,布滿了大小不一的洞穴。穀底平坦,長著一片齊腰深的野草,隨風輕輕擺動。最令人不適的是,整個山穀沒有任何活物,沒有鳥,沒有昆蟲,甚至連螞蟻都看不到。
我站在穀邊,試探著喊了一聲:“喂!”
回聲立刻傳來,不是一兩次,而是足足五六次,一聲接一聲,逐漸減弱但清晰可辨。正當回聲即將消失時,我突然聽到一聲輕微的、不屬於我的聲音——像是一聲歎息,混雜在最後一次回聲裡。
我脊背一陣發涼,決定返回。就在轉身時,眼角的餘光瞥見穀底草叢動了一下,好像有什麼東西迅速躲藏了起來。
回到家時,秀芹已經醒了,正坐在門檻上剝親戚送來的豆子。她抬頭看我一眼,突然問:“你去那兒了?”
我愣了一下:“哪兒?”
“回聲穀。”她的語氣很肯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你怎麼知道?”
秀芹放下豆莢,眼神複雜:“你鞋邊沾著那種特有的紅泥,隻有那山穀附近有。”
我隻好承認:“是啊,去轉了轉,那地方確實有點...特彆。”
秀芹猛地站起來,豆莢撒了一地:“彆再去那兒了,聽見沒?”
她從未用如此嚴厲的語氣跟我說話,我一時怔住:“為什麼?”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隻是重複道:“彆去就是了。”
那天晚上,秀芹格外主動親熱。事畢後,她趴在我胸口,手指無意識地劃著圈:“老公,要不咱們早點回城裡吧?這鄉下也沒什麼好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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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好住一個月嗎?我才剛適應這兒的新鮮空氣。”我撫著她的頭發,“再說,你之前不是說想多陪陪你媽的記憶嗎?”
秀芹沒再說什麼,但我能感覺到她的不安。
又過了幾天平靜日子。直到周六晚上,村裡突然停電了。村長挨家挨戶通知,說是變壓器壞了,維修工得明天才能來。
我們在院裡點了蠟燭,燭光搖曳中,秀芹似乎更加焦躁不安。她不停地看向山穀方向,儘管從我們院子根本看不到山穀。
“今晚怕是睡不好了,”秀芹喃喃自語,“沒電扇太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