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靜自然涼。”我笑著揪她乳頭,“要不咱們再運動運動?出出汗反而涼快。”
她沒像往常那樣接茬,反而突然問:“你相信有的地方...不正常嗎?”
正說著,那種奇怪的集體低語聲又從山穀方向隱隱傳來,比上次更清晰一些。
“你聽!”我坐直身子,“那到底是什麼聲音?”
秀芹臉色發白:“是回聲罷了,風聲穿過那些岩洞...”
“秀芹,彆騙我了。我今天問過鄰居老趙頭,他說那山穀幾十年前出過事,後來就沒人敢去了。到底怎麼回事?”
秀芹咬著嘴唇,久久不語。最後她長歎一聲:“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隻記得小時候媽嚴禁我去那兒玩。有一次我偷偷去了,回來發了三天高燒,胡話連篇。後來媽去山穀口燒了紙錢才好轉。”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村裡老人說,那山穀會‘留下東西’。不是鬼,不是魂,是...回聲。不隻是聲音的回聲,還有人的回聲。”
“人的回聲?”我沒聽懂。
“就是說,如果你在那裡待久了,山穀會‘記住’你,然後某個你的‘回聲’可能會走出來...”秀芹自己說著也打了個寒顫,“聽起來很荒謬是吧?鄉下迷信罷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她的表情表明她確實相信這個說法。
半夜,我又被尿憋醒。伸手一摸,身邊又空了。
我急忙起身,借著月光在屋裡找了一圈,沒人。院門虛掩著。
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我披上衣服衝出院門。月光下的村路像一條灰白的帶子,延伸向黑暗的山穀方向。
我幾乎可以肯定秀芹往那裡去了。
顧不上多想,我沿著小路奔向回聲穀。越靠近山穀,空氣中的壓力似乎越大,耳邊開始出現若有若無的嗡鳴。
到達穀邊時,我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秀芹站在穀底中央,月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她正對著岩壁說話,而岩壁則傳回她的聲音——但不止一個回聲,而是多個重疊的聲音,仿佛有許多個秀芹在同時說話。
“...該走了...不能再待了...”我聽到秀芹的聲音說。
“...待了...待了...”回聲重複著,但然後出現了一個變調的聲音,“...留下...下...”
我急忙爬下穀底,衝向秀芹:“秀芹!醒醒!”
她轉過身,眼神空洞,仿佛不認識我。與此同時,我驚恐地發現——周圍的岩壁開始“滴落”某些東西。像是融化的蠟油,但從岩壁滲出後逐漸形成人形輪廓。那些模糊的人影緩慢地移動著,發出類似秀芹聲音的囈語。
其中一個身影特彆清晰,幾乎能看出秀芹的五官,但它露出一種秀芹從未有過的詭異笑容。
我猛地抱住秀芹,用力搖晃她:“秀芹!看著我!我是國強!”
她的眼神逐漸聚焦,茫然地看著四周:“我怎麼會...這些是...”
那些身影越來越實體化,並且向我們靠近。我意識到危險,拉著秀芹就往穀外跑。
“不能...走...”岩壁傳來重疊的聲音,那些身影加速移動,試圖阻攔我們。
秀芹突然尖叫一聲:“我的腳!”
我回頭看見一隻蒼白的手從草叢伸出,抓著她的腳踝。想都沒想,我一腳踹在那手腕上,觸感冰冷而堅韌,像是橡膠包著骨頭。
那手縮了回去,我們趁機拚命爬上山坡。回頭望去,穀底似乎有十幾個模糊的白影在遊蕩,發出類似秀芹聲音的歎息。
我們頭也不回地跑回家,鎖緊所有門窗。秀芹渾身發抖,我給她倒了杯熱水,她雙手捧著杯子,水麵的漣漪暴露了她顫抖的頻率。
“那到底是什麼...”她聲音哽咽。
“你說得對,”我緊緊抱住她,“我們明天就回城裡。”
第二天一早,我們匆忙收拾行李。村長來送行,看著我們蒼白的臉色,似乎明白了什麼。
“你們彆怪我囉嗦,回聲穀那地方...”老村長欲言又止,“它不害人,但會‘留存’人。年代久了,存的‘回聲’就多了。特彆是情緒強烈的時候——比如害怕,比如興奮...”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們一眼,“最好彆在黃昏後靠近,那時候界限最模糊。”
我們謝過村長,匆匆上車。駛離村莊時,我最後看了一眼回聲穀。陽光下它依然美麗寧靜,仿佛昨夜隻是一場噩夢。
但當我看向副駕駛座的秀芹時,心裡隱隱不安——自從離開村子後,她就沒再說過一句話,隻是默默看著窗外。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沒事了,我們已經離開了。”
秀芹緩緩轉過頭,對我露出一個微笑——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帶著些許陌生的微笑。
“當然,”她說,聲音一如既往,“我們已經離開了。”
但我忍不住注意到,後視鏡裡,回聲穀在陽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暈。而秀芹的手指,在無人注意的另一側,正以某種奇怪的節奏輕輕敲打著車門扶手,仿佛在重複某個回音的節拍。
山穀留不住整個人,但或許能留住一部分——某個瞬間的回聲,某種情緒的碎片,像一段循環播放的錄音,藏在看似完整的軀殼裡。
車繼續前行,駛離這美麗的恐怖之鄉。我緊握方向盤,心裡明白:有些回聲,一旦響起,就再也不會完全消失。它們會在記憶的穀壁間來回傳遞,一次次重現,一次次變調,直到誰也分不清哪一聲是原音,哪一聲是回響。
而秀芹,也許小時候的那次經曆,就將她一個回聲永遠留在了那裡。以至於回到老家,迷糊間,被那聲音召喚到了回聲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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