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似乎也察覺了。他停住了腳步,蹲低了身子。我看到他快速地從懷裡掏出那個包著灶灰的布包,朝著那東西移動的前方,猛地揚手撒了出去!
一把灰白色的灶灰,飄飄灑灑地落在稻葉上。
接下來的一幕,讓我頭皮瞬間炸開!
那些輕飄飄的灶灰,並沒有完全落下。在某個區域,灶灰像是碰到了什麼無形的東西,竟然有一部分懸在了半空!勾勒出一個大概有臉盆大小、模糊的、扭曲的輪廓!那輪廓濕漉漉的,灶灰沾上去,立刻變得灰黑,形成一種黏膩的、令人極度不舒服的斑紋。
那東西似乎被灶灰激怒了,或者感到了不適。它周圍的稻穗劇烈地搖晃起來,但依舊沒有任何聲音發出。那個被灶灰勾勒出的、黏膩的輪廓,在空中停頓了一瞬,然後猛地向下一沉,消失在稻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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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同一時間,爺爺動了!他不是後退,而是朝著那東西消失的位置猛地撲了過去,手裡的木刨子狠狠地向下一刮!
我聽到一種極其輕微、但又刺耳的聲音,像是濕牛皮被用力刮過玻璃。那不是動物的叫聲,也不是任何我聽過聲音。
爺爺保持著那個向下用力的姿勢,一動不動,過了好幾秒,他才緩緩直起身。他走到田埂邊,把我拉起來。他的手心全是汗,冰涼。
“爺……那是啥?”我聲音發顫。
爺爺沒回答,隻是攤開另一隻手。他手裡握著木刨子,刨子的刃口上,沾著一層透明、粘稠、像膠水一樣的液體,在星光下反射著微光,還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腥氣,不臭,但讓人聞了頭暈惡心。
“走了。”爺爺隻說了一句,拉著我快步往家走。
回到家,爺爺在燈下仔細看那刨刃上的黏液。他用草紙擦掉,又把刨子放在灶火上空烤了烤,直到那股腥氣散去。他顯得很疲憊,但眉頭舒展了些。
“睡吧。”他說,“李老四家的田,應該沒事了。”
“爺,你到底刮了它啥?那是個什麼東西?”我躺在竹床上,還是忍不住問。
爺爺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說:“老一輩傳下來的土法子。有些東西,你看不見,摸不著,但它確實存在,靠著某種‘氣息’活絡。灶灰是百家煙火,有陽氣,能暫時讓它顯形。木匠刨子,刨過千萬木頭,沾的是‘生’氣、‘正’氣,最是鋒利。那黏液……可能就是它的‘皮’或者‘口水’。刮掉一層,它吃了痛,知道這地方有克星,短時間內就不敢再來了。”
“它到底是啥?是鬼嗎?”
爺爺搖搖頭:“說不好。可能是一種‘饞癆’,一種專門貪吃新鮮草木精氣的小邪祟,不成形,所以看不見。也可能……是塊‘病地’,那塊田本身‘生病’了,滋生出這麼個玩意兒。誰知道呢,這天地間,解釋不清的事多了去了。”
第二天,爺爺帶著李老四去看了那塊田。被“舔”過的禾苗沒什麼變化,但爺爺撒過灶灰的地方,那些沾了黏液的稻葉,一夜間都蔫黃了。爺爺讓李老四趕緊把那些黃葉子都掐掉,扔進河裡讓水衝走。
過了幾天,我再路過那塊田,果然再沒出現禾苗被舔的怪事。稻子依舊綠著,慢慢變黃。蟲鳴聲也回到了那塊田裡,和彆處一樣熱鬨。
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沒驚動多少人。村裡人照常下地,吃飯,聊天。太陽照樣升起,把曬穀坪照得一片金黃。
我依然覺得夏天的鄉下很美,稻浪金黃,遠山如黛。可我也知道了,在這片世代耕種、看似尋常的土地上,在那片濃得化不開的綠意和震耳欲聾的蟲鳴底下,或許就藏著一些我們看不見、也想不明白的“東西”。
它們沒有形狀,不發聲音,隻是靜靜地潛伏在生活的縫隙裡,偶爾伸出無形的“舌頭”,舔舐一下這個世界。而像爺爺這樣的人,他們不懂什麼大道理,隻是憑著祖輩傳下來的、一點樸素的敬畏和法子,默默地守護著這片土地的清淨。
很多年過去,爺爺早已不在了。每當夏夜,我聽到窗外無邊的蟲鳴,看到月光下安靜的田野,總會想起那個晚上,想起爺爺揚出的那把灶灰,和刨刃上那抹詭異的黏液。
那是一種深植於鄉土之中的、難以言說的詭異,它並不張揚,卻無比真實地提醒著我:我們對這個世界所知甚少,敬畏之心,永遠不可或缺。日子就像田裡的水,表麵平靜,底下卻藏著你看不見的暗流,而守護這平靜的,往往就是那些最沉默、最樸素的智慧和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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