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從上周開始,就不對勁了。她總說後背癢,好像有東西在爬。
“彆是招了什麼東西吧,”我半開玩笑地說,順手在她光滑的背上摸了一把,“這細皮嫩肉的,能招啥?”
王莉,我老婆,沒像往常一樣笑著躲開或者回罵我一句。她隻是背對著我,坐在床沿,頭低垂著,肩膀微微聳動,指甲在皮膚上抓出幾道淺淺的白痕。“真的癢,”她聲音有點啞,帶著點說不出的煩躁,“不是皮膚癢,是裡麵……骨頭縫裡癢。”
“累的吧?”我沒太在意,湊過去想親親她脖子,“明天周末,好好歇歇,老公給你‘按摩按摩’?”
她猛地一縮,躲開了,動作快得有點突兀。“彆碰我!”她聲音突然拔高,又立刻壓下去,透著股疲憊,“……我累了,先睡了。”
她躺下,背對著我,蜷縮成一團。我訕訕地收回手,心裡有點不得勁。這陣子公司忙,我是有點忽略她,可能她心裡有氣了吧。關了燈,房間裡漆黑一片,隻有她偶爾翻身的窸窣聲,還有那持續不斷的、輕微的抓撓聲。那聲音,細細碎碎的,像有什麼小蟲子在啃木頭,聽得人心裡發毛。
接下來的幾天,王莉的情況越來越怪。她還是照常上班、做飯,但話越來越少,眼神經常發直。最明顯的是,她總是無意識地用手去抓撓後背,隔著衣服也能看到她的手指在用力。我問她,她要麼不耐煩地說“沒事”,要麼就根本像沒聽見。
直到前天晚上,我半夜被一陣奇怪的聲音弄醒。不是抓撓聲,是一種……黏糊糊的,濕漉漉的摩擦聲,還夾雜著極力壓抑的、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呻吟。我猛地睜開眼,借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弱月光,看見王莉側躺著,麵向另一邊,身體繃得很緊,一隻手正拚命地往後背夠,動作幅度很大,很扭曲。
“莉莉?”我輕聲叫她,伸手想開床頭燈。
“彆開燈!”她幾乎是尖叫起來,身體劇烈一顫。
我的手僵在半空。黑暗中,那濕漉漉的摩擦聲停止了,隻剩下她粗重急促的喘息。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飄進鼻子,有點像生肉放久了的腥氣。
“你到底怎麼了?”我心頭火起,更多的是擔心和一種說不清的恐懼,“你背上到底有什麼?”
“沒什麼!做了個噩夢而已!”她聲音發抖,扯過被子把自己裹緊,“睡你的覺!”
我盯著那團蜷縮的影子,第一次真切地感到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她肯定有事瞞著我,而且絕不是小事。
昨天是周六,王莉一整天都心神不寧。她說要出去買點東西,我提出一起去,她像被燙到一樣拒絕:“不用!我……我自己去,很快回來。”
她出門時,穿了一件很久沒穿過的、料子很厚的黑色連帽衛衣,還把帽子戴上了。當時天氣有點悶熱,她這身打扮很紮眼。我站在窗口,看著她快步走出小區,背影透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僵硬和……鬼祟。
她去了整整一個下午。天快黑時,我才聽到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她進門時,臉色蒼白得嚇人,嘴唇沒有一點血色,眼神躲閃,不敢看我。
“買的什麼東西?”我儘量讓語氣平常些。
“沒……沒看到合適的。”她含糊地說,直接鑽進浴室,“我洗個澡。”
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響了很久。我坐在客廳沙發上,心煩意亂。電視裡放著什麼節目,我完全沒看進去。不知過了多久,水聲停了。又過了好一會兒,王莉才出來,穿著睡衣,頭發濕漉漉地滴著水,身上帶著濃烈的沐浴露香味,幾乎要蓋過什麼,但仔細聞,似乎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腥氣。
晚上睡覺時,她破天荒地主動貼過來,手環住我的腰,臉埋在我胸口。我能感覺到她在輕輕發抖。
“老公,”她聲音悶悶的,帶著哭腔,“我害怕……”
“怕什麼?”我摟住她,心裡一緊,“做噩夢了?”
“不是夢……”她吸了吸鼻子,“我今天……我去那邊那個快拆完的舊貨市場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那個舊貨市場我知道,早就廢棄了,聽說近期要拆,平時根本沒人去,邪性得很,附近老人都說那地方不乾淨。
“你去那兒乾嘛?”
“我也不知道……就是心裡慌,好像有什麼東西引著我往那兒走……”她抱得更緊了,“我走到最裡頭,看到一個……一個攤子。攤主是個老頭,穿得破破爛爛,低著頭,看不清臉。攤子上就擺著一樣東西,一個……一個皮卷尺,看起來很舊了,黃銅的殼子都黑了。”
她頓了頓,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那老頭也不抬頭,就跟我說:‘姑娘,量量吧,量量你欠的債有多長了。’他聲音……不像人聲,又乾又澀,像砂紙在磨石頭。我就像中了邪,真的就伸手把那個皮尺拿起來了……那皮尺……冰得嚇人,像冰塊一樣。”
“然後呢?”我聽得後背發涼。
“我……我鬼使神差地,就把皮尺的一頭,按在了自己的尾椎骨上……”王莉的聲音帶著極度的恐懼,“就那麼一下,我就感覺……感覺一股涼氣,順著尾巴骨鑽進去了,然後……那皮尺自己動了!它像活了一樣,從我手裡滑出去,貼著我後背的皮膚,自己往上延伸……我甚至能聽到它摩擦我衣服的聲音……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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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屏住呼吸,無法想象那畫麵。
“它一直往上量,過了脖子,還在往後腦勺去……我嚇壞了,一把將它扯下來扔回攤子上,轉身就跑……我跑出很遠,才敢回頭,那個攤子和那個老頭……都不見了。”
她說完,在我懷裡無聲地哭起來,眼淚浸濕了我的睡衣。我拍著她的背,想安慰她,卻發現自己手也在抖。這故事太荒誕,但由王莉說出來,結合她這幾天的反常,我卻沒法完全不信。難道真撞邪了?
“沒事了,沒事了,可能就是太累了產生的幻覺。”我嘴上安慰著,心裡卻沉甸甸的。那一夜,我們倆都沒睡踏實。後半夜,我又聽到了那細微的抓撓聲,這次,好像還夾雜著一種極輕微的、類似線繩繃緊的“嘶嘶”聲。
今天,周日,王莉徹底不起床了。她說渾身沒力氣,骨頭裡發冷。我請了假在家陪她。她臉色灰敗,眼窩深陷,躺在床上,蓋著厚厚的被子,卻還是不住地打冷戰。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神,空洞、麻木,偶爾閃過一絲極度的恐懼,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或者……死死盯著自己的後背方向。
下午,我硬逼著她吃了點粥。她勉強吃了幾口,就捂著嘴衝進了衛生間,吐得昏天黑地。我跟著進去,拍著她的背,無意間瞥見她撩起的睡衣下擺,後腰往上的皮膚,似乎……有點不對勁。不是之前抓撓的紅痕,而是一種……淡淡的、扭曲的青色痕跡,像是什麼印記,又像是皮下的血管以一種不正常的方式凸起、蔓延。
我心頭狂跳,想仔細看,她已經放下衣服,虛弱地靠在水池邊喘息。
天黑之後,家裡的氣氛更加凝重。燈好像也比平時暗,窗外一片死寂,連平時偶爾的車聲都聽不到了。王莉蜷縮在客廳沙發上,裹著毯子,一動不動。我坐在旁邊,心神不寧地刷著手機,其實什麼也看不進去。
突然,王莉猛地坐直了身體,毯子從她身上滑落。她眼睛瞪得極大,瞳孔縮成了針尖,死死地盯著空無一物的前方,喉嚨裡發出“咯咯”的、被扼住似的聲響。
“來……來了……”她擠出兩個字,充滿了絕望。
“什麼來了?”我丟下手機,抓住她冰冷的手。
她沒回答,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像是發了瘧疾。她雙手瘋狂地反轉到背後,拚命抓撓,指甲撕扯著睡衣的布料,發出刺耳的撕裂聲。
“癢!好癢!啊……裡麵有東西!要出來了!”她嘶吼著,聲音已經完全變了調,不像人聲。
我嚇壞了,試圖從正麵抱住她,控製住她自殘的動作。“莉莉!冷靜點!沒事的!”
但她的力氣大得驚人,一把將我推開。我踉蹌著撞在茶幾上。就在這時,我清楚地聽到,從她後背的位置,傳來一聲輕微的、但無比清晰的——
“噗嗤。”
像是縫線崩開的聲音。又像是……什麼東西刺破了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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