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敲擊聲戛然而止。外頭死一般寂靜。
天亮了,李紅光開門查看,門口啥也沒有,隻有一截乾竹竿靠在牆邊。窗戶下麵,有些零亂的腳印,但看不清楚是啥子人的。
李紅光決定去找村裡的老人問問。村東頭的王老漢今年八十多了,是村裡最年長的人。王老漢聽完李紅光的講述,皺起眉頭想了半天。
“聽我爺爺那輩人說過,清朝末年,我們這兒出過一樁冤案。”王老漢抽著旱煙說,“有個叫周老六的佃戶,被誣陷偷牛,判了斬首。砍頭那天,周老六發誓要做個厲鬼,專門砍仇人的腦殼。”
王老漢吐了口煙圈:“不過那都是百多年前的事了,後來也沒聽說誰真見過。你們是不是惹到啥子了?”
李紅光搖頭:“我哪有惹哪個嘛!”
回家的路上,李紅光心裡直打鼓。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上個月挖水池時,他在竹林裡挖出過一塊爛木板。他當時沒在意,把木板劈了當柴燒。現在想來,那木板會不會是啥子不該動的東西?
這天晚上,李紅光和劉秀珍早早關了門,燈都不敢點,摸黑躺在床上。
月亮升起來後,院壩裡突然有響動。李紅光悄悄爬到窗戶邊,透過縫隙朝外看。月光下,黃桷樹底下站著個人影,身材高大,穿著舊式的對襟衫子,最嚇人的是,這個人沒有腦殼!脖子以上空蕩蕩的,肩膀上啥也沒有。
無頭鬼手裡提著一個燈籠,發出綠幽幽的光。另一隻手拄著根竹竿。它慢慢地朝屋子走來,每一步都沉重得很。
李紅光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躲回床上,用被子蒙住頭。劉秀珍問:“看到啥子了?”
“莫問!莫問!”李紅光牙齒打顫。
這時,敲門聲又響了。
咚、咚、咚,比昨晚更有力。門閂被震得直響。
突然,敲門聲停了。一陣聲音從屋頂傳來,好像有啥東西爬上去了。接著,屋頂的瓦片被掀開幾塊,一道綠光從洞口照進來,在屋裡掃來掃去。
兩口子緊緊抱在一起,大氣不敢出。綠光在屋裡掃了一圈,最後停在床頭不動了。他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從屋頂的洞口盯著他們。
這時,李紅光突然覺得脖子一涼,好像有滴水滴在上麵。他伸手一摸,黏糊糊的,湊到鼻子前一聞,一股血腥味!
“媽呀!”李紅光大叫一聲,拉著婆娘滾到床下。
就在這時,屋頂的綠光突然消失了,瓦片嘩啦啦地響,那東西好像走了。
這一夜剩下的時間,兩口子蜷在床底下,一動不敢動。直到雞叫三遍,天蒙蒙亮了,才敢爬出來。
李紅光決定去找端公。鄰村有個張端公,據說會些法術。張端公聽了李紅光的講述,掐指一算,臉色大變。
“你們是不是動了不該動的東西?”張端公問。
李紅光想起那塊木板,一五一十說了。張端公歎口氣:“那是周老六的墓碑板啊!你把人家的屋拆了燒火,他能不來找你嗎?”
李紅光嚇壞了:“那咋個辦嘛?”
張端公說:“今晚子時,你準備三牲祭品,在竹林邊上燒紙賠罪。我畫道符給你,貼在門上。記住,不管看到啥子,都不能跑,要誠心認錯。”
李紅光千恩萬謝,拿著符回家了。
這天晚上,月色昏暗,風吹得竹林嗚嗚響,像是鬼哭。李紅光按端公吩咐,在竹林邊擺上祭品,點燃香燭紙錢。
子時一到,周圍突然靜了下來,連蟲鳴都停了。竹林深處,慢慢飄出那個無頭鬼影,提著綠燈籠,一步一步朝他們走來。
李紅光腿軟得跟麵條一樣,但還是強撐著念端公教的咒語。劉秀珍躲在男人身後,閉著眼睛直哆嗦。
無頭鬼走到祭品前停住了,綠燈籠對著李紅光。李紅光感覺到一股冰冷的視線,雖然對方沒有頭,但他知道,那鬼在“看”著他。
李紅光連忙磕頭:“周老六前輩,小的有眼無珠,動了您的屋,小的知錯了!這就給您修個新屋,年年祭拜,您大人有大量,放過小的吧!”
無頭鬼一動不動站了一會兒,突然舉起竹竿,在地上劃拉起來。泥土上出現幾行字:“修墳立碑,年年祭掃,若違此誓,如此狗頭”
李紅光連忙答應:“要得!要得!一定照辦!”
無頭鬼收起竹竿,提起燈籠,慢慢退入竹林,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天,李紅光請人打了塊新墓碑,在竹林裡修了座墳,請張端公做了法事。說也奇怪,自此之後,怪事再沒發生過。
一個月後,李紅光夢見一個穿著整齊的中年人,衝他拱手作揖,然後轉身走入一片白光中。
多年後,李紅光臨終前對孫子說:“鬼這東西啊,你敬他一尺,他敬你一丈。要你敢惹他一根指頭,他就能砍你腦殼!”
夏天的夜晚,李家村依舊有風吹過竹林,但再也沒人聽過砍腦殼鬼的傳說。隻有那座修繕整齊的孤墳,靜靜立在竹林邊,見證著歲月的流轉和人心的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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