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比剛才更清晰!就是一個紙人!扁平的身體,慘白的臉,兩坨紅得嚇人的腮紅,還有那用墨筆畫出來的、彎彎的、像是在笑的眼睛!它就貼在貨物最頂上,臉正對著張國雲的後腦勺,那笑容在顛簸的車燈下忽明忽暗。
“又……又來了!”張國雲聲音都變了調,帶著哭腔。
桂芬猛回頭。
和上次一樣,她啥也沒看見。“張國雲!我日你……”她罵到一半,看到自己男人那張慘無人色的臉,鼻涕眼淚都快出來了,不像裝的。她心裡那股邪火也變成了寒意。“你……你真看見了?”
“就……就在那兒!對著我笑!你他媽瞎啊!”張國雲幾乎要崩潰了。
桂芬壯著膽子,死死盯著貨堆。還是什麼都沒有。但她能感覺到,張國雲的恐懼是真的。這讓她更害怕了。“你……你彆看後視鏡了!專心開你的車!就當沒看見!快到家了!”
張國雲不敢再看後視鏡了,但他能感覺到。那股陰冷的視線,就釘在他後脖頸上,冰涼。他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方向盤被汗水浸得滑膩。
接下來的路,成了煎熬。夫妻倆誰也不說話了。之前的對罵變成了死寂。隻有破車的噪音和風聲。桂芬時不時偷偷往後瞄一眼,每次都是空的,但每次都覺得貨堆的陰影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張國雲則像個木頭人,隻知道死死盯著前方黑暗的路麵,油門踩到了底。
他感覺那紙人好像離他越來越近。不是物理上的靠近,而是一種感覺上的逼近。那冰冷的“注視”越來越強烈,甚至……他甚至好像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紙錢燒過後的灰燼味,混雜著劣質顏料的味道。
終於,遠處出現了村口的燈光。那點微弱的光明,讓張國雲幾乎要哭出來。
他加足馬力,三輪車像脫韁的野狗一樣衝進村子,一直衝到自家院門口,才猛地刹住。
車還沒停穩,張國雲就跳了下來,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他驚魂未定地指著車廂,對跟著下來的桂芬喊:“快!快看看!”
桂芬也怕得要死,但還是抄起門口頂門的木棍,戰戰兢兢地走到車廂邊,用棍子胡亂捅了捅貨堆。
麻袋、箱子……都是他們自己的東西。
什麼都沒有。
那個一路跟著他們的紅紙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沒了。”桂芬扔掉棍子,渾身發軟。
張國雲癱坐在門口石墩上,大口喘著氣,衣服都被冷汗濕透了。兩人對望著,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極度的恐懼和後怕。
這一夜,兩口子都沒睡踏實。一閉眼,就是那個慘白笑臉的紙人。
第二天天剛亮,張國雲就拉著幾個膽大的鄰居,沿著昨天晚上的路往回找。他想弄明白,到底壓到了什麼,那紙人又是怎麼回事。
找了一大圈,在離昨晚感覺壓到東西不遠的路邊草叢裡,他們找到了。
那確實是一個紙人。被壓得扁扁的,幾乎成了二維的。紅紙綠褲,畫出來的笑臉都變了形。但這不是最嚇人的。
最嚇人的是,這紙人不是新的。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顏色褪得厲害,紙張也脆了。像是誰家上墳燒剩下的,或者是從哪個廢棄的墳地裡飄出來的。
而且,紙人背上,用木炭之類的東西,歪歪扭扭地寫著一個地址。
那地址,就是張國雲他們村,村西頭,一個早就死了多年的老光棍的舊宅地址。那老光棍死了好些年了,無兒無女,房子早就塌了半邊,平時根本沒人去。
張國雲和幾個鄰居看著那個地址,又看看被壓扁的紙人,全都頭皮發麻,沒人敢伸手去碰。
後來,村裡老人說,那老光棍生前就好紮紙人紙馬,手藝還行,就是脾氣怪。死了以後,他屋裡那些沒燒給他的紙紮,也不知道被誰收拾了,可能就扔在附近。估計是昨晚被風刮到了路上,讓張國雲的車給壓了。
可那背上的地址是怎麼來的?誰寫的?紙人怎麼會自己趴到車上,又自己消失了?
沒人能說清。
張國雲和桂芬再也不敢夜裡開三輪走那條老國道了。那個被壓扁的、寫著死人地址的舊紙人,被他們小心翼翼地用鐵鍬鏟起來,拿到村外燒了,還燒了點紙錢。
但事情好像並沒完全結束。偶爾有夜裡走那條路的人回來會說,好像看到路邊有個紅影子一閃而過,或者覺得車後座多了點啥。尤其是開車的人,有時會莫名覺得後頸發涼。
沒人真看到什麼,但那種感覺,揮之不去。
於是,關於這條夜路的怪談,便又多了一個。說是有個認路的紙人,會在深夜找車搭一程,回到它該去的地方。你若壓到了它,它便會一聲不響地跟著你,直到送你到家,或者,你送它回到它的家。
夜色深沉,鄉路蜿蜒,誰知道下一個載客的,會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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