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正在切菜,看著鋒利的刀刃,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清晰的念頭:把手指放在下麵,切下去。同時,我眼角的餘光瞥見冰箱旁邊,一個影子做出了一個揮砍的動作。
我驚出一身冷汗,猛地甩甩頭,才驅散了那可怕的念頭。
它們不再滿足於隻是觀看和模仿,它們開始嘗試“教導”和“傳染”。
我們這個家,徹底成了囚籠。我們不敢出門,怕把影子“帶”出去,也更怕在外麵失控。我們不敢有尖銳的物品,家裡所有刀具、甚至剪刀都被我鎖了起來。
我們不再爭吵,因為恐懼已經壓倒了一切。我們像兩個被詛咒的囚徒,活在無聲的絕望裡,彼此依靠,卻又互相成為對方恐懼的源頭——因為我怕她突然傷害自己,她也怕我出現和她一樣的症狀。
小曼的精神徹底垮了。她大部分時間都蜷縮在沙發角落,用毯子裹住自己,眼神呆滯地看著空氣。她瘦得脫了形,像個紙人。
一天夜裡,我被一種有節奏的“叩叩”聲吵醒。聲音來自客廳。
我渾身汗毛倒豎,輕輕下床,摸到門口,悄悄推開一條縫。
客廳裡沒有開燈,隻有月光透過窗戶,灑下清輝一片。
小曼穿著白色的睡裙,背對著我,站在空蕩蕩的客廳中央。她低著頭,身體一下一下地,有節奏地,前後來回晃動著。她的額頭正對著她麵前的一把硬木餐椅的椅背。
“叩、叩、叩……”
每一次晃動,她的前額都結結實實地撞在堅硬的椅背上。那聲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夜裡,清晰得令人膽寒。她已經撞了很久,額頭上是一片觸目驚心的青紫,中間破皮的地方滲著血。
而在她周圍,站著至少五六個灰影。
它們圍成一個半圓,和她一樣,一下一下地,前後來回晃動著身體,模仿著那撞擊的動作。雖然它們麵前空無一物,但那同步的節奏,那專注的“姿態”,構成了一幅無比邪異、令人窒息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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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像是在舉行某種儀式。而小曼,是祭品,也是領舞者。
我再也忍不住了,衝出去,從後麵死死抱住她,把她拖離那把椅子。她在我懷裡劇烈地掙紮,力氣大得驚人,眼神瘋狂而陌生,嘴裡發出嗬嗬的怪聲。
那些影子,在我衝進去的瞬間,就像被驚動的昆蟲一樣,悄無聲息地消散在了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裡。
我把小曼綁在了床上,給她喂了加倍的鎮靜劑,她才昏睡過去。看著她傷痕累累的額頭和手臂,看著這個曾經鮮活的女人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我跪在床邊,絕望得像墜入了冰窟。
我意識到,我們逃不掉了。
這些影子,它們賴上我們了。它們以我們的恐懼和異常行為為食,或者,它們的目的就是把我們也變成它們那樣。
第二天黃昏,小曼醒了。鎮靜劑的效果還沒完全過去,她很安靜,眼神異常清明,甚至帶著一種解脫般的平靜。
她看著我,輕輕說:“老公,它們……要帶我走了。”
我握著她冰涼的手,喉嚨哽咽,說不出話。
“我看清楚了,”她繼續說,聲音飄忽,“它們……它們想找人……陪它們。”
她轉過頭,望向窗外的夕陽,眼神空洞:“而且,我覺得……我們很快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像它們一樣。”
那天晚上,我沒有綁著她。我守在她床邊,眼皮重得像灌了鉛。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或者,是暈過去的。
我是被一種強烈的“存在感”驚醒的。
睜開眼,天還沒亮,屋裡一片晦暗。
我看到小曼直挺挺地坐在床上,麵朝著我。但她的臉,在黑暗中看起來非常陌生,皮膚呈現出一種灰敗的質感。
而整個臥室,站滿了影子。
灰撲撲的,密密麻麻的影子。它們擠滿了床的四周,一直延伸到門口,牆壁似乎都因為它們的聚集而變得模糊、扭曲。它們全都“麵朝”著床上的我們。
它們不再是模糊的輪廓,它們的形態變得異常清晰,甚至能看出高矮胖瘦的不同,能看出它們身上穿著某種類似舊式服裝的模糊輪廓。
但它們依舊沒有五官,臉上是平滑的、空白的一片。
它們靜止著,沉默著,但那種無形的壓力,幾乎要把我的胸腔擠爆。
我動不了,也叫不出聲,全身的血液都凍住了。我隻能眼睜睜看著。
小曼緩緩地轉過頭,用她那對空洞的眼睛“看”了我最後一眼。那眼神裡,什麼都沒有了,沒有恐懼,沒有留戀,隻有一片死寂的虛無。
然後,她重新麵向前方,身體開始像那天晚上一樣,輕輕地、有節奏地前後晃動起來。
她周圍的那些影子,也同步地,開始晃動。
一下,一下,又一下。
小曼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速度越來越快。她的身體開始發出一種令人牙酸的“嘎吱”聲,像是骨頭在不堪重負地摩擦。
我眼睜睜看著她的脖頸,以一個絕對不正常的角度,猛地向後彎折!
“哢嚓!”
一聲清脆得令人頭皮發麻的骨裂聲,在死寂的房間裡炸響。
她的腦袋軟軟地垂到了背後,臉朝上,那雙空洞的眼睛正好對著天花板。晃動的動作停止了。
她死了。以這種絕無可能的姿勢,死在了我麵前。
那些晃動的影子,也同時停止了。
下一秒,它們開始變淡,像滴入清水裡的墨跡,迅速消散、透明,最終徹底融入了空氣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巨大的恐懼和悲痛終於衝破了身體的禁錮,我發出一聲嘶吼,撲向床上姿勢扭曲的小曼……
警察來了,法醫來了。現場勘查,結論是意外死亡,懷疑是夢遊或者某種罕見的神經係統疾病導致的嚴重自殘和頸部骨折。
他們無法解釋那詭異的姿勢,隻能歸結為死亡瞬間的肌肉痙攣。沒有人相信我的話,關於影子的說法,隻被當作是受驚過度產生的幻覺。
我處理完小曼的後事,很快賣掉了那間承載了無數噩夢的房子,搬到了城市的另一端。
我以為事情結束了。
但並沒有。
我又開始看見它們了。不在舊房子裡,就在這裡,在我的新家。在廚房的角落,在走廊的儘頭,在半夜醒來的床邊。
那些灰撲撲的影子。
它們依舊沉默,依舊沒有五官。但數量,似乎比以前更多了。而且,它們不再隻是模仿我。
有時候,我會無意識地拿起桌上的筆,一下一下地戳著桌麵,直到驚醒後才駭然發現。有時候,我會站在窗前,身體不受控製地輕輕晃動。
更經常的是,在深夜,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它們就圍在我的床邊,靜靜地“站”著,“看”著我。那種冰冷的、粘稠的“注視感”,和小曼描述的一模一樣。
我知道,它們沒有離開。它們隻是換了一個寄主。
或者,就像小曼說的,它們隻是想找伴。現在,輪到我了。
我不知道我還能堅持多久。也許哪天,我也會像小曼一樣,在它們的“陪伴”下,用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結束生命,然後成為它們中的一員。
而這棟新的公寓樓裡,關於那個行為孤僻的男人的傳聞,大概又會成為一個新的、口耳相傳的都市怪談吧。
畢竟,這座城市,從不缺少黑暗的角落和滋生怪談的土壤。又一個微不足道的恐怖故事,悄然添加進了都市傳說的檔案裡,等待著下一個偶然的聽眾,或者,下一個不幸的參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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