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山仔細一看,心裡咯噔一下。是啊,老輩說過,幾十年多前,鄰居劉家的傻小子劉小豆就是淹死在這塊田裡的。
那時小豆才十二歲,有點智障,經常在田邊玩。有一天插秧時節,他就莫名其妙淹死在隻有膝蓋深的水田裡了。
“難道是小豆的魂...”鐵山不敢往下想。
回到家,秀梅突然想起什麼,翻箱倒櫃找出一本泛黃的小冊子。這是她奶奶留下的,記錄了一些鄉野傳說和民俗。
“找到了!”秀梅指著其中一頁,“你看這裡寫的是‘秧鬼’!”
鐵山湊過去看。書上說,秧鬼不同於一般水鬼,它們不是找替身,而是對稻田有執念。特彆是生前癡傻的人淹死在秧田裡,魂靈不解生死,會反複重現生前所見農事。時間久了,這種執念會越來越強,最終害得田地荒蕪。
“那咋個破解?”鐵山急忙問。
秀梅指著下麵幾行小字:“上麵說,要用‘活人氣’鎮住,就是在田邊住人,讓秧鬼覺得這田有主了。”
鐵山傻眼了:“啥子?要在田邊住?咋個住法?”
“搭個棚子唄。”秀梅說,“住到芒種節完就行。”
事到如今,也沒有彆的辦法。鐵山隻好在田邊搭了個簡易草棚,和秀梅搬了進去。村裡人聽說後,都笑他們瘋了,但鐵山和秀梅有苦說不出。
第一晚相安無事。第二晚,鐵山起夜,迷迷糊糊走到田邊解手。正當他脫下褲子時,突然感覺雞兒被什麼冰冷的東西碰了一下。他低頭一看,水裡似乎有張模糊的臉在看著他。
“媽呀!”鐵山褲子都沒提好就連滾帶爬回草棚,胯下二兩肉一甩一甩的。
“咋啦?”秀梅被驚醒。
“有…有東西摸我雞巴!”鐵山驚魂未定。
秀梅拿起手電往田裡照,水麵平靜,什麼都沒有。但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一種聲音——像是有人在稻田裡蹚水走路,嘩啦,嘩啦,由遠及近。
秀梅嚇得趕緊關掉手電,兩口子屏住呼吸。蹚水聲在草棚外停住了,接著是輕微的摩擦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棚外來回走動。
“它…它在找入口...”秀梅帶著哭腔小聲說。
鐵山抄起砍柴刀,壯著膽子喝道:“哪個龜兒子在外頭?”
沒有回答,但摩擦聲停止了。死一般的寂靜持續了足有一分鐘,然後他們聽到一種奇怪的、濕漉漉的拍打聲,漸漸遠去。
第二天,鐵山發現草棚外泥地上有一些奇怪的濕痕,不像人腳印,倒像是水漬形成的圖案。
隨後的幾天,怪事變本加厲。他們放在外麵的鍋碗瓢盆經常被打翻,夜裡總聽到田裡有插秧的水聲,但出去看又什麼都沒有。
更可怕的是,有天早上秀梅發現自己的一件衣服不見了,後來在田中央找到,被穿在了一個秧苗編的人形上。
“鐵山,我受不了了...”秀梅精神快要崩潰了。
鐵山也快撐不住了。他想起小時候聽老人說過,有些鬼怕凶人,你越凶,它越不敢惹你。
當晚,鐵山灌了半斤白酒,壯著膽子站在田埂上大罵:“日你先人板板!哪個短命娃娃敢惹你張爺爺?有本事出來單挑!看老子不把你屎打出來!”
秀梅本來害怕,見自己男人這麼勇,也來了勁,跟著罵:“挨千刀的砍腦殼的!再敢禍害我家田,老娘騸了你,把你雞兒剁了,蛋擠出來。”
說來也怪,這晚異常安靜,什麼動靜都沒有。
“看來罵有用!”鐵山得意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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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好景不長,第四天夜裡,他們被草棚外的響聲驚醒。透過縫隙,他們看到田裡有幾個白影在晃動,比之前更清晰了些,能看出人形,但頭部的位置隻有一片空白。
這些白影在田裡機械地重複插秧動作,而這一次,它們每“插”一次,就有一片真實的秧苗倒下。
“它們...它們越來越凶了...”秀梅顫抖著說。
第五天傍晚,村裡最年長的九叔公拄著拐杖一步一挪來到草棚。九叔公今年九十多了,是村裡最見多識廣的老人。
“鐵山啊,聽說你們遇上秧鬼了?”九叔公眯著眼問。
鐵山和秀梅像見到救星,忙把經過說了一遍。
九叔公聽完,歎了口氣:“你們這樣罵是沒用的。秧鬼不是惡鬼,是癡鬼。它們不懂人話,隻重複生前執念。”
“那咋個辦?”鐵山急忙問。
“癡鬼要用癡法解。”九叔公說,“明天是農曆十五月圓夜,鬼門開。你們準備些東西...”
九叔公低聲交代了一番。
月圓之夜,鐵山和秀梅按照九叔公的吩咐,在田邊擺了一張小桌,桌上放著三碗白米、一碗清水。子時一到,兩人跪在桌前,按照九叔公教的咒語輕聲念誦。
說來也怪,原本平靜的稻田突然起了一陣風,秧苗沙沙作響。
接著,水麵上浮現出那些白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清晰。這一次,他們能看清最前麵的白影有著孩童的輪廓。
秀梅大著膽子抬頭,失聲道:“肯定是...是小豆...”
那白影的麵容模糊。
鐵山也覺得是小豆,心中一酸。
小豆生前傻乎乎的,經常在田邊看大人插秧,模仿動作。淹死近百年了,沒想到他的魂靈還困在這片田裡。
就在這時,最前麵的白影朝著他們的方向,緩緩舉起“手”,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告彆。然後,所有白影開始變淡,如同晨霧般逐漸消散在月光下。
稻田恢複了平靜,隻有風吹秧苗的聲音。
第二天,鐵山和秀梅驚喜地發現,之前被弄亂的秧苗都恢複了原狀,長勢喜人。
更神奇的是,從此以後,東頭田的收成總是村裡最好的。
倆人喜出望外,給九叔公送了兩隻雞和幾瓶酒。
後來村裡人問起,鐵山和秀梅從不詳談,隻是說:“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裡的怨氣。放下了,就都安生了。”
很多年後,鐵山和秀梅成了爺爺奶奶,還會在夏夜的星空下,搖著蒲扇給孫輩講當年的故事。而村東頭那片田,始終綠意盎然,仿佛有什麼在默默守護著這片土地和在這裡生活的人們。
月光下的稻田依舊寧靜,仿佛在訴說著那些關於執著與釋然、恐懼與理解、死亡與新生的永恒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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