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給周濤半年後,才發現和我同床共枕的,可能不止他一個。
這件事的開端,簡單得讓人後背發涼——他總在深夜獨自說話,好像床邊坐著個我看不見的人。
那天晚上,我被尿意憋醒。臥室裡一片漆黑,隻有空調運轉的微弱聲響。我習慣性地伸手摸向旁邊,卻摸了個空。周濤不在床上。
衛生間方向沒有光,整個房子靜得可怕。我輕手輕腳地下床,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悄悄推開臥室門。
客廳的窗簾沒有拉嚴,月光透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條蒼白的光帶。周濤就背對著我,坐在光帶邊緣的沙發上。他的側影在昏暗中很清晰。
“我知道你累了,”他低聲說,聲音溫柔得陌生,那是他剛追我時才會用的語調,“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好了。”
我僵在原地,心跳如擂鼓。他在跟誰說話?
一陣沉默,隻有我自己的呼吸聲。他微微側頭,仿佛在傾聽。
“彆這麼說,”他歎了口氣,伸手在空中做了個撫摸的動作,那裡空無一物,“我怎麼會嫌你麻煩?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
我的血都涼了。他那種專注的神情,分明是在和某個具體的人交流。可沙發上除了他,什麼都沒有。
我屏住呼吸,慢慢退回臥室,輕輕關上門,躺回床上假裝睡著。幾分鐘後,我聽見極輕的腳步聲,周濤小心翼翼地躺回我身邊,呼吸平穩,像從未離開過。
第二天吃早飯時,我裝作隨意地問:“你昨晚是不是做噩夢了?我好像聽見你說話了。”
周濤正在剝雞蛋的手頓了頓,抬頭對我笑了笑,眼下的烏青很明顯:“吵醒你了?可能最近工作壓力大,有點夢遊。”
他的解釋合情合理,公司最近確實在搞競聘。但我無法忘記他當時那種溫柔又疲憊的語氣,還有那個對著空氣的撫摸動作。
從那天起,我開始留意他。周濤是個文員,性格內向,朋友不多,社交簡單。
我們的生活軌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每當深夜,他偶爾會離開床鋪,坐在客廳沙發上,進行那些單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對話。
“今天她做的菜,合你口味嗎?”
“再等等,現在還不是時候。”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那個“你”,似乎無所不在,像個沉默的幽靈,盤踞在我們生活的縫隙裡。更讓我恐懼的是,周濤的身體一天天消瘦下去,臉色越來越差,眼神卻異常明亮,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亢奮。
更讓我恐懼的是,每天我醒來,逼裡總是濕漉漉的。
我開始在家裡尋找蛛絲馬跡。檢查他的手機,除了工作群就是和我的聊天記錄。翻看他的物品,沒有異常。這個家乾淨得仿佛那個“它”隻存在於周濤的腦子裡。
直到那個周五晚上。
周濤加班,我一個人在家看電視。遙控器掉進沙發縫隙,我伸手去掏,指尖觸到一個硬硬的、冰涼的東西。我費力地把它摳出來,是一個小小的、邊緣光滑的黑色鵝卵石,上麵用紅色的顏料畫著一個極其古怪的符號,像一隻閉著的眼睛。
這東西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邪氣。我把它放在茶幾上,盯著看了很久,心裡發毛。周濤什麼時候放的?為什麼放在沙發縫裡?那個符號是什麼意思?
晚上周濤回來,我假裝收拾沙發墊,觀察他的反應。他看到那個暴露在外的鵝卵石時,眼神驟然一變,幾乎是撲過來,一把將石頭攥在手心。
“這是什麼?”我問,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隻是好奇。
“沒什麼,路邊撿的小石頭,覺得好看就帶回來了。”他語氣生硬,把手背在身後,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上麵的圖案挺特彆的。”
“瞎畫的。”他轉身走進書房,鎖上了門。
他在撒謊。那種慌亂和掩飾,絕不是對待一塊普通石頭的態度。那個“它”,或許和這塊石頭有關。
接下來的幾天,周濤的行為越發怪異。他吃飯時會突然停下筷子,對著旁邊的空位露出歉意的微笑。看電視時,他會把遙控器放在中間,好像真的有人在和他爭搶頻道。夜裡,他獨白的次數越來越頻繁。
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住我。我嘗試和他溝通,問他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他總是用工作壓力來搪塞,眼神卻躲閃著,飄向我的身後,仿佛那個“它”就站在那裡,無聲地警告他閉嘴。
我快要被這種無形的壓力逼瘋了。這個家不再安全,每一個角落都可能藏著那個我看不見的“房客”。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問題。
轉折點發生在一個周三的淩晨。
我突然驚醒,不是被聲音吵醒,而是一種強烈的被注視感。臥室門虛掩著,一道狹長的黑影站在門縫外,一動不動。
是周濤。他就那麼站著,麵向床的方向。月光從客廳窗戶透進來,勾勒出他僵直的輪廓。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覺到那道視線,冰冷、專注,甚至帶著一絲……評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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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嚇得渾身僵硬,死死閉上眼睛,假裝熟睡。過了很久,我才聽到極輕的腳步聲遠去。
第二天,我趁周濤洗澡,溜進書房。他的電腦設了密碼,但我記得他常用的幾個。試到第二個,居然進去了。
桌麵很乾淨,我快速瀏覽著他的文件夾。在一個命名為“舊項目”的加密文件夾裡,我再次嘗試用他的生日密碼,竟然成功了。
裡麵沒有代碼,隻有幾十張照片。全是我的照片。睡覺的,做飯的,看電視的,甚至還有幾張是我在浴室裡,角度明顯是偷拍。照片的日期,從我們結婚前就開始了。
更讓我憤怒的是,他還趁我睡覺,掰開我的逼拍。但更讓我頭皮炸開的是最後幾張照片。那是我熟睡時的特寫,而在我旁邊的枕頭上,被月光照亮的區域,有一塊明顯的、人形的凹陷。就好像,真的有個人躺在我身邊,而周濤,拍下了“它”存在的證據。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浴室門打開的聲音。
我飛快關掉文件夾,清除曆史記錄,退出書房,心臟快要跳出喉嚨。周濤擦著頭發走出來,看到我臉色蒼白地站在客廳,愣了一下。
“你怎麼了?”他問,目光在我臉上逡巡。
“沒……沒什麼,有點頭暈。”我勉強笑笑。
他走過來,伸手想摸我的額頭。他的手指冰涼,碰到我皮膚的瞬間,我幾乎要尖叫著跳開。我強忍住了。
那天晚上,我假裝睡著後,周濤又起來了。但這次,他沒有去客廳,而是站在床邊。
我眯著眼,看到他俯下身,臉湊近我,仔細地端詳著,然後,他轉向旁邊的空位,極輕地說了句:“你看,她睡得多熟。”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那個“它”,一直就在我們的床上,躺在我和周濤之間。
我決定不能再坐以待斃。我找了個私家偵探,是個叫老陳的中年男人,看起來沉穩可靠。我把我觀察到的一切都告訴了他,我說懷疑丈夫有精神問題,或者……被什麼東西纏上了。
老陳跟蹤了周濤幾天,給我的反饋是:周濤行為正常,按時上下班,沒有異常社交,也沒去過什麼特彆的地方。他委婉地建議我,或許應該帶丈夫去看看心理醫生。
我幾乎要絕望了。連專業人士都看不出問題。難道真的是我出了問題?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老陳突然又聯係了我。他說他想起一個細節,周濤每天下班後,會繞路去一個老城區的小公園,在那裡的一張長椅上坐十分鐘,什麼都不乾,就是坐著,然後離開。老陳一開始覺得這沒什麼,但連著幾天都這樣,就有點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