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十字路口,有個穿紅裙的女人在借火。
李明加完班開車回家時,已經淩晨一點多了。他拐進那條通往小區的僻靜小路,眼皮開始打架。這條路晚上車很少,路燈也壞了兩盞,忽明忽暗的。
快到十字路口時,他看見右邊站著個人影,是個女人,穿著條紅裙子,在昏暗的光線下紅得發暗。女人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做了個經典的要煙的手勢。
李明減慢車速,搖下車窗。夜風灌進來,有點涼。
“哥們,借個火。”女人說。聲音有點沙啞,但不算難聽。她臉上帶著笑,但那種笑看起來有點僵硬,像是畫上去的。
李明摸出打火機遞過去。女人接打火機時,手指碰了他的手一下,冰涼冰涼的。
“謝了。”女人點著煙,深吸一口,把打火機還回來。借著打火機的光,李明注意到她的口紅顏色很豔,像是剛補過妝。
李明點點頭,沒多說,關上車窗走了。後視鏡裡,那個女人還站在原地,抽著煙,身影在路燈下越來越小。
他沒把這當回事。城市裡怪人怪事多了去了。
回到家已經快淩晨兩點了。李明輕手輕腳開門進屋,怕吵醒老婆小雅。但一開燈,發現小雅正坐在沙發上,臉色不好看。
“你看看幾點了?”小雅沒好氣地說。
“加班嘛,你知道最近項目緊。”李明賠著笑,脫掉外套掛起來。
小雅站起身,走到他身邊聞了聞,眉頭皺得更緊了:“有煙味,還有香水味。你他媽到底乾嘛去了?”
李明這才想起來,剛才借火給那個女人時,車裡好像確實飄進來一點煙味和香水味。他趕緊解釋:“路上等紅燈時有個女的借火,可能沾上點味道。”
小雅冷笑一聲:“借火?這年頭還有人路上借火?你編也編像點行不行?”
“真的,就是個穿紅裙的女人,在路口站著。”李明有點不耐煩了,“我累得要死,你彆沒事找事。”
小雅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伸手在他襯衫領子上摸了一下,然後舉起手指——指尖上沾著一點紅色的痕跡。
“這他媽是什麼?口紅?”小雅聲音提高了八度。
李明愣住了。他仔細看了看,確實是紅色的,像是口紅印。可他根本不記得和那個女人有過接觸,除了遞打火機時那一下觸碰。
“可能是寫字樓電梯裡人多,不小心蹭到的。”李明辯解道,但自己都覺得這個解釋很蒼白。
小雅把口紅印舉到他眼前:“不小心蹭到的?這顏色這麼豔,哪個良家婦女塗這種口紅?李明,你行啊,加班加到彆的女人逼裡去了?”
李明也火了:“你他媽有完沒完?我累死累活加班賺錢,回來還得受你這氣?”
兩人吵了半個多小時,最後小雅摔門進了臥室。李明癱在沙發上,點著煙,心裡憋屈得很。他仔細檢查襯衫領子,那個口紅印很清晰,像是剛剛印上去的。可他真的不記得怎麼沾上的。
抽完煙,他去衛生間洗漱。鏡子前,他注意到自己右手手背上有一小塊紅痕,像是被人用力抓過留下的印記。他試著回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是怎麼弄的。
這一晚,李明睡得很不安穩,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
第二天是周六,不用上班。李明醒來時已經快中午了。小雅不在家,大概是生氣出門了。
他爬起來,覺得頭昏腦脹。刷牙時,他注意到洗手池裡有一小撮灰燼,像是燒過什麼東西。他以為是煙灰,沒太在意。
下午小雅回來了,還是板著臉,但沒再提口紅印的事。兩人冷戰了一整天,幾乎沒說話。
晚上,李明覺得家裡有點悶,就下樓散步。不知不覺,他又走到了昨晚那個十字路口。
路燈還是那樣忽明忽滅。他站在路邊抽煙,突然覺得後背發涼。
路口對麵,站著那個紅裙女人。
還是那身打扮,還是那個姿勢。她看著李明,臉上掛著那種僵硬的笑。
李明心裡毛了一下,趕緊轉身往回走。走了幾步,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路口空蕩蕩的,那個女人不見了。
他加快腳步回家,心裡直打鼓。
周日晚上,李明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先是家裡的東西老是莫名其妙移位。李明記得手機放在床頭充電,一轉身就不見了,最後在冰箱裡找到。小雅說她絕對沒動過。
然後是溫度。明明已經入夏,家裡卻總是陰冷陰冷的,尤其是李明身邊,小雅說靠近他就覺得寒氣逼人。
最詭異的是,李明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就是那天晚上在車裡聞到的那種。小雅卻說什麼都聞不到。
“你他媽是不是真在外麵有人了?”小雅盯著他,“身上老是帶著那股騷味。”
李明有口難辯。他越來越確定,這一切都和那個借火的女人有關。
周一下班後,李明特意繞開那個十字路口。可是兜了一大圈後,他發現自己還是莫名其妙地拐到了那條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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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路口時,他心跳加速了——那個紅裙女人又站在那裡,同樣的姿勢,同樣的笑容。
這次李明沒停車,猛踩油門衝了過去。後視鏡裡,他看到那個女人一直盯著他的車,臉上還是那種笑,直到車子拐彎。
回到家,小雅正在做飯。李明鬆了口氣,覺得安全了些。
吃飯時,小雅突然說:“你領子上又沾口紅了。”
李明心裡一沉,低頭一看,襯衫領子上果然又有個紅印子,和上次一模一樣。
“這真不是我弄的!”李明急了,“我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
小雅盯著他看了很久,突然歎了口氣:“李明,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李明一愣,沒想到小雅會這麼說。
“你身上老有股香味,不是之前的香水味,我聞不到,但鄰居王阿姨說上次在樓道裡遇見你,就聞到了。”小雅壓低聲音,“她說那味道很邪門,像是...殯儀館裡用的那種香。”
李明後背一陣發涼。他想起那個借火的女人,想起她冰涼的手指,想起她僵硬的笑容。
那晚,李明一夜沒睡踏實。半夢半醒間,他總覺得床邊站著個人,穿紅裙子,一直盯著他看。
周二上班時,李明精神恍惚。中午和同事老陳吃飯時,他忍不住問了句:“老陳,你信不信世上有那種...不乾淨的東西?”
老陳是本地人,四十多歲,見多識廣。他看看四周,壓低聲音:“你遇到什麼事了?”
李明把借火的事簡單說了說。
老陳臉色越來越嚴肅:“穿紅裙的女人?在路口借火?你小子可能惹上麻煩了。”
“什麼意思?”
“老輩人有個說法,有些橫死的人,會找替身。特彆是穿紅衣服死的,怨氣最重。她們經常在路口找獨行的人借火,要是借到了,就會纏上那個人。”
李明手心出汗了:“纏上會怎樣?”
“先是各種怪事,然後那個人會越來越倒黴,最後...”老陳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有什麼辦法嗎?”
老陳想了想:“我也不是太懂。不過聽說要是真的被纏上了,得知道她為什麼纏著你。你仔細想想,除了借火,還有沒有彆的事?”
李明努力回憶那晚的每個細節。突然,他想起一件事——那個女人接過打火機時,手指碰了他的手一下,非常涼。還有,她點煙時,火光映照下,她的臉特彆白,白得不正常。
下班後,李明去找了個據說懂這些的人。那人住在老城區的一條小巷裡,是個乾瘦的老頭。
聽了李明的描述,老頭眯著眼說:“這不是普通的借火,這是‘借陽火’。你給她火,就等於同意她借你的陽氣。她現在纏上你了,會慢慢吸走你的精氣神。”
“那怎麼辦?”李明聲音發抖。
老頭搖搖頭:“這種怨靈最難纏。她選中了你,就不會輕易放手。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能滿足她的真正目的。借火隻是個開始,她肯定另有企圖。”
李明心裡一沉。他想起那個口紅印,想起手背上的紅痕。
那天晚上,李明做了個噩夢。
夢裡,他又回到那個十字路口。紅裙女人站在那裡,但這次她離得很近,幾乎貼著臉看他。
李明想跑,但動不了。女人伸出手,指甲很長,輕輕劃他的臉。然後她開始解他的襯衫扣子,動作很慢,很輕柔。
李明嚇醒了,一身冷汗。旁邊小雅睡得很熟。
他悄悄下床,去客廳抽煙。黑暗中,他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盯著他。
第二天,李明請了假沒上班。小雅也請了假陪他,她雖然還在生氣,但也看出李明狀態不對。
“你到底怎麼了?”小雅問,“臉色這麼差。”
李明猶豫再三,還是把借火的事和盤托出,包括老陳和那個老頭的話。
小雅聽完,臉色發白:“你說是真的?”
“我也不想信,但最近這些事實在太邪門了。”李明苦笑。
兩人正說著,門鈴響了。是小雅網購的東西到了。快遞小哥遞過來一個包裹,突然盯著李明看了好幾秒。
“哥們,你沒事吧?”快遞小哥問,“臉色這麼差。”
李明搖搖頭。快遞小哥猶豫了一下,說:“我多嘴一句,你身上有股味道...像是我奶奶去世時,殯儀館裡的那種香火味。”
快遞小哥走後,李明和小雅麵麵相覷,心裡都毛骨悚然。
事情在周五晚上達到了高潮。
李明和小雅正在看電視,突然停電了。整棟樓都黑了,隻有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慘白的光斑。
“可能是跳閘了。”小雅說著,起身去找手電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