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是江晚需要什麼靠得住的人?
她分明是見他們如今在江家村舉步維艱,說好聽話給個台階下呢!
江晚一聽王勉這話,就知道不好再隱藏了。於是她直截了當道:“大丫和孩子需要換個環境。”
當然,她也沒有強求,舉家搬遷這種事情是要給他們時間好好商量的。
晚上,當王家人忙活了一天終於躺下的時候,王嬸子忽然對王叔說:“當家的,咱們去京城吧。”
“……”王勉側過臉看向妻子:“你想去?”
“嗯。”王嬸子毫不遲疑地點頭,黑夜裡的雙眸亮晶晶的:“隻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去哪兒不是家?”
“……”王勉沒有說話。
是,就算是過個三五年,大丫這事兒被大家淡忘了,可那又如何?
年輕克夫的寡婦,出生即克父的孩子……是淡忘不是遺忘,隻要有一個人還記得,他們就得一直承受非議帶來的痛苦。
“行!”王勉故意裝作沒有瞧見妻子偷偷抹淚的動作,同意了。
他家婆娘有一句話沒說錯:隻要一家人在一起,何處不為家?!
王家能夠答應去京城,江晚很高興。
趁著王家收拾的工夫,她還有另一件事情要辦。
新樂縣,曹崗鎮。
“姑娘,咱們這是做什麼去?”憶兒好奇地問。
江晚目露溫和地看著憶兒:“帶你回家看看。”
回家?
憶兒驀地一怔。
江晚恍若沒看到她的表情,繼續道:“你與春兒是同時到我身邊的,春兒沒有家人也就罷了,但是既然憶兒你是有家人的,自是要回去說一聲。”
“姑、姑娘,您是不要憶兒了嗎?”江憶兒顫抖著聲音,大大的眼睛蓄滿了淚水。
春兒姐姐並沒有瞞著她,從春香樓相遇開始的點滴都告訴了她,包括她這因藥物所致的失憶,或許永遠都好不了了。
於她而言,春兒和姑娘就是她在這塵世間的親人。現在、現在姑娘是不要她了嗎?
就在憶兒胡思亂想的時候,江晚忽地抬手給了她一個爆栗子:“想什麼呢?你可是已經自賣己身與我的。”
對啊!
她賣身給姑娘了吖!
憶兒抬手抹掉小臉上的淚痕,一字一語認認真真地與江晚道:“那姑娘,你要答應我永遠不會把身契還我!”
江晚:……
這誰家的小姑娘,傻成這樣。
馬車很快停在一家小酒館門前。
江晚帶著憶兒下了車,邁步往酒館裡走。現在日頭還早,酒館剛剛開門沒什麼客人,裡麵也隻有一個帶著發巾的婦人自桌麵卸下椅凳,再擺放整齊。
“桂蘭,鹽不多了,你得空去買一些回來。”這時,自後間廚房傳來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
“好嘞!”名叫桂蘭的人利落地在身前的圍腰裙上擦了一把手,轉身就要去買鹽。哪知一眼就瞧見了站在門口的主仆二人。
“媛、媛姐兒?”桂蘭難以置信的上前,直接忽略了前麵的江晚,直直走向江憶兒。
江憶兒沉默著,她不記得了。
不記得這間小酒館,也不記得眼前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