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衙役見沒人買賬,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他搓著手,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哭腔:“各……各位爺……小老兒……小老兒也是奉命行事……混口飯吃……朱老爺……朱老爺聽說……聽說楚爺……楚爺在這河穀……替天行道……剿……剿滅了黑虎幫好些惡徒……保……保了一方平安……這……這是大功德啊!”
他偷偷抬眼,飛快地瞥了一眼棚屋深處那模糊的身影,咽了口唾沫,繼續道:“可……可這剿匪……也……也得花錢不是?刀槍箭矢……糧草馬匹……哪……哪樣不要銀子?縣衙……縣衙如今也是捉襟見肘……朱老爺……朱老爺體恤民情……不忍加賦……隻好……隻好請各位義士……捐……捐些剿匪的款項……也好讓縣衙……縣衙有力氣……繼續……繼續為百姓除害啊……”
一番話說得顛三倒四,結結巴巴,但意思卻再明白不過——要錢!
打著剿匪的旗號,來敲詐勒索了!
棚屋內外一片死寂。火堆劈啪作響,寒風嗚咽。
新來的流民們嚇得縮成一團,大氣不敢出。
楊伯氣得胡子直抖,指著老衙役:“你……你們……這……這是趁火打劫!”
阿狗更是氣得小臉通紅,握緊了手中的木棍:“滾!我們沒糧!沒錢!”
老衙役嚇得一縮脖子,連連擺手:“彆……彆動手!小老兒……小老兒就是傳個話……傳個話……”他眼珠子骨碌碌亂轉,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瞟向棚屋門口那塊被刻意清理出來、上麵鋪著一層薄薄灰白色晶體的石板——鹽!
雖然不多,但那純淨的色澤在灰暗的光線下異常醒目!
楚驍緩緩站起身,動作牽扯著傷口,帶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讓他臉色更加蒼白。
但他強忍著,一步步走出棚屋。
他的身影在灰暗的天光下顯得有些單薄,但那股剛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如同實質般的冰冷煞氣,卻讓老衙役瞬間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剿匪捐?”楚驍的聲音不高,卻像冰冷的鐵塊砸在凍土上,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壓力,“多少?”
老衙役被楚驍的目光看得渾身發毛,雙腿發軟,差點跪下去。他結結巴巴地道:“朱……朱老爺說了……按……按人頭算……一人……一人十斤糧……或……或等價的錢帛……也……也成……”他越說聲音越小,顯然也知道這要求在這群流民麵前是何等荒謬。
“十斤糧?”楊伯氣得渾身發抖,“我們連草根都快啃光了!哪來的十斤糧?!”
楚驍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如同戴著一張冰雕的麵具。
他沉默著,目光越過老衙役那猥瑣的身影,投向河穀儘頭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腦海中,玉佩反噬帶來的精神裂痛如同潮水般陣陣襲來,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需要時間!
需要時間恢複傷勢,需要時間積蓄力量,需要時間弄清楚玉佩的奧秘!
現在,絕不是和這個破落縣衙撕破臉的時候!
他緩緩抬起手,指向那塊鋪著鹽霜的石板,聲音冰冷而平靜:“糧沒有。鹽,有一點。”
老衙役的眼睛瞬間亮了!
如同餓狼看到了肉!
鹽!
這可是比糧食更硬的通貨!
他強壓下心中的狂喜,裝作為難的樣子:“鹽……鹽也行!不過……這……這點鹽……怕……怕是不夠啊……”他貪婪的目光在那層薄薄的鹽霜上掃來掃去,估算著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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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驍沒理會他的討價還價,徑直走到石板旁。
他蹲下身,動作因為傷痛而顯得有些僵硬。
他拿起旁邊一個粗糙的陶碗,用一把小木勺,小心翼翼地從石板上刮下大約三分之一的鹽霜,裝入碗中。
動作緩慢而穩定,仿佛在做一件極其神聖的事情。
“拿回去。告訴朱老爺。”楚驍將盛著鹽的陶碗遞到老衙役麵前,聲音依舊毫無波瀾,“黑虎幫未滅,匪患未平。
這點鹽,是兄弟們勒緊褲腰帶省下的心意。
待日後多殺幾個匪徒,繳獲多了,再給縣衙補上。”
老衙役看著碗裡那晶瑩的鹽粒,激動得手都在抖!
他一把接過陶碗,緊緊抱在懷裡,如同抱著稀世珍寶,連聲道:“是!是!楚爺深明大義!體恤縣衙難處!小老兒……小老兒一定把話帶到!一定帶到!”
他生怕楚驍反悔,抱著鹽碗,點頭哈腰地就往回退,連滾帶爬地重新爬上那條崎嶇的小徑,很快消失在斷崖上方。
棚屋前再次陷入寂靜。隻有寒風卷著雪沫,發出單調的嗚咽。
楊伯看著老衙役消失的方向,重重歎了口氣,渾濁的眼中充滿了無奈和悲憤:“恩公……這……這鹽……咱們好不容易……”
阿狗也握緊了拳頭,小臉上滿是不甘:“恩公!那老狗分明是來敲詐的!咱們乾嘛給他鹽?!”
楚驍沒有回答。他緩緩轉過身,目光掃過楊伯、阿狗,以及那些蜷縮在火堆旁、眼神中帶著迷茫和不安的新老流民。
夕陽的餘暉透過雲層縫隙,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最後一道微弱的光影,隨即迅速被濃重的暮色吞沒。
他抬頭望向河穀儘頭那片被黑暗吞噬的天空,眼神深邃如同寒潭。
“活下來。”他低聲自語,聲音輕得幾乎被風聲淹沒,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才有資格談未來。”
玉佩在胸口微微發燙,那簡陋的界麵如同烙印在靈魂深處的幽影——
【蘊空】一層·封)
【開啟所需:???】
【空間大小:壹立方米】
那冰冷的問號,如同深淵凝視著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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