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曉穀的冬日,被一層肅殺的鐵律寒霜覆蓋。
廣場中央那根生鐵澆鑄的十字架上,凝固的暗紅血跡和焦糊的皮肉在慘淡的日光照耀下,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氣。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尚未散儘,《初曉律》的冰冷字句如同燒紅的烙鐵,深深烙印在每一個股民的心頭。
秩序,在鐵與血的澆灌下,重新確立。
科技的火焰在嚴酷的律法守護下,繼續燃燒,卻少了幾分喧囂,多了幾分壓抑的沉默。
石堡頂層,楚驍躺在鋪著厚厚獸皮的躺椅上。
窗外的陽光透過模糊的玻璃,在他灰敗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肋下的劇痛如同永不熄滅的地獄之火,持續灼燒著他的神經。
經脈寸斷帶來的億萬冰針穿刺感,讓他的身體不時發生不受控製的細微抽搐。
胸口的玉佩,那枚布滿蛛網狀黑色裂紋的頑石,如同一個貪婪的、冰冷的黑洞,持續散發著腐朽死寂的氣息,侵蝕著他殘存的生機。
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破風箱般艱難,帶著胸腔深處撕裂般的悶痛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
然而,他那雙深陷的眼眸,卻依舊銳利如鷹隼,穿透了病痛的迷霧,穿透了穀內的喧囂,投向更遠的地方。
毒牙!
那個如同附骨之蛆的黑袍妖人!
那半截被巨大鐵閥砸成肉泥的殘軀!始終是他心頭揮之不去的陰影!
那恐怖的力量,那詭異的法術,那臨死前刻骨的怨毒……如同一根冰冷的毒刺,深深紮在他的靈魂深處!
“阿狗……”楚驍的聲音嘶啞微弱,如同砂紙摩擦。
“恩公!”阿狗立刻放下手中的硬皮本子裡麵記錄著穀內各項事務),快步走到床邊。
“毒牙……殘軀……北風堡外……處理……如何?”楚驍的聲音斷斷續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凝重。
阿狗愣了一下,隨即小臉上露出一絲困惑:“回恩公……按您的吩咐……李校尉派人……就地……深埋了……還……還撒了石灰……說是……鎮邪……”
“深埋……”楚驍的眉頭極其微弱地蹙了一下。
肋下的空腔傳來一陣悶痛。他緩緩閉上眼,強行凝聚起一絲微弱的精神力,如同風中殘燭般,小心翼翼地探向胸口那枚冰冷的玉佩。
嗡——!!!
玉佩猛地一震!一股狂暴的、冰冷的、充滿了毀滅意誌的排斥力瞬間衝擊而來!
精神裂穀深處傳來一陣天崩地裂般的劇痛!
楚驍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暗紅的血沫!
“恩公!”阿狗大驚失色。
楚驍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腦海中的嗡鳴。
玉佩空間萎縮至臉盆大小,歸途斷絕,但……它似乎還保留著極其微弱、極其基礎的……能量感知能力!
尤其是在……感應到同源或相關的……能量殘留時!
剛才那一瞬間的觸碰!他清晰地“感覺”到……玉佩深處……那瀕臨破碎的灰色光點……極其極其微弱地……跳動了一下!
傳遞出一絲……冰冷的、粘稠的、充滿了怨毒和……一絲若有若無……空間扭曲感的……殘留波動!
那波動……指向……北方!
北風堡的方向!
而且……極其……活躍!
絕不像是……被深埋地底的……死物!
“不對……”楚驍的聲音嘶啞低沉,帶著一絲冰冷的寒意,“阿狗……你……親自去……北風堡……查……”
“查……埋屍地……”
“看……還在不在……”
阿狗渾身一震!
小臉上瞬間褪去了血色!
他明白了楚驍的意思!
那個妖人……難道……還沒死透?!
或者……有更可怕的東西?!
“是!恩公!我……我立刻去!
”阿狗沒有絲毫猶豫,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厲芒,轉身衝出房間!
…………
數日後。北風堡外,梟胡大軍潰敗的戰場。
寒風呼嘯,卷起地上的雪粉,如同白色的沙塵暴。
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和焦糊味。
巨大的鑄鐵閥門如同神魔的墓碑,深深嵌入凍土之中,周圍是巨大的放射狀深坑和蛛網般的裂痕。
深坑邊緣,暗紅色的凍土和破碎的屍骸被厚厚的積雪覆蓋,一片死寂荒涼。
阿狗帶著兩名最精銳、最機敏的偵察兵,如同三隻雪狐,悄無聲息地潛行到深坑邊緣。
他穿著特製的白色偽裝服,小臉凍得發青,眼神卻銳利如鷹隼,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狗哥……就是這裡……”一名偵察兵壓低聲音,指著深坑邊緣一處相對平整的區域,“李校尉的人……就是在這裡……挖坑埋的……”
阿狗眯起眼睛。雪地上,依稀可見一個被新雪覆蓋了大半的、長方形的挖掘痕跡。
但……痕跡的邊緣……似乎有些……不對勁!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積雪被風吹開了一些,露出了下麵的凍土。隻
見那挖掘痕跡的邊緣……並非平整!而是……向外翻卷!仿佛……有什麼東西……從裡麵……硬生生……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