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宋大官人逃也似的出了門後,
那先前氣勢恐怖的白須老道法景便恢複了正常,
他坐在床榻之上,雙眼緊閉著,重新打坐起來。
沒過多久,便見門扉被人推開,
入門之人是個身材枯瘦的老者,一身洗的發黃的道袍,
在他身後,跟著個麵目清秀的小童。
若此時殷紅在此地,定然能認出,這老者身上的氣息正是不久之前和他交手的那詭異道人。
不過此刻,這老者臉上的氣色卻不太好,
行走之間,他身體微顫,若非身後的小童攙扶著,恐怕都要跌倒在地上了。
剛進入房間,他便回首看向身後的小童。
“小明子,我有要事和師兄說,你先在門外候著。”
小童點頭,默默帶門而走。
此時房間之中隻剩下了這兩個老者,
名為法景的老者看向瘦弱的師弟,率先開口道:
“這福祿城不能久留了,不隻是城中的王公貴族,就連那商賈都看出來大明要倒,福王要倒了。”
“得找時間將這些金銀收攏,逃向他處了。”
“法絳,你傷勢如何了?”
被稱作法絳的老者晃了晃頭,眼中流露出一抹憤恨,
他摸著胸膛,咳嗽一聲,方道:
“此行交手,被那該死的小鬼殺了分神,傷了三分之一的道基,受損極其嚴重。”
“縱是師兄您給了我那些療傷丹藥,如今傷勢還是未曾好轉。”
“想到這裡我便生氣,那該死的小鬼,若非貧道神通在最後莫名失效,此刻死的便是他了!”
“好了!”法景抬手打斷他,
眼中帶著一抹責怪之意,
“本就是鬥法技不如人,輸了便是輸了,何必事後說這些無用的廢話呢?”
“不過...”法景忽的從床榻上走下,黑白經分的雙瞳看著自己這位師弟,
“鬥法之敗,你似乎受到了外力的影響。”
“外力影響?!”
聽到師兄這話,法絳一愣,這怎麼可能?
他當時身處洗氣觀深處洞府,周圍除了師兄弟和那些徒子徒孫外便沒有彆人了。
又有誰能外力乾涉呢?!
除非...有內奸不成!
想到這一點,法絳頓時瞪大眼睛,
“師兄難道你指的是?”
法景搖了搖頭,“我也隻是看出你身上有運勢被人為乾涉的跡象,那人境界似乎不在你我之下。”
“至於是否真有這麼個內奸,卻也不知了。”
“最近城內恐有巨變,你將傷勢養好,再過不久我便喚醒老二,我們三兄弟帶著那些財物便逃向彆處吧。”
“這裡已不是個良善之處了,再待下去恐有大難臨頭。”
“可...可師兄,這洗氣觀是我們經營十數年才換來這般富貴的,如今我們要舍棄了這道觀不成?!”
法絳雖萬事聽從師兄的安排,可如今卻猶豫起來。
“哼,我輩修道之人,本就不該與這些金銀俗物有牽掛,若非你和老二需要...我也不會做這些事了。”
“事到如今,不過舍棄一座金銀之觀,便讓你不舍了?”
“莫非是這十數年積累的財物不夠你花費?”
法景冷哼一聲,開口訓斥道。
見師兄這般態度,法絳自然也不敢多說什麼,隻是低頭應是。
就在門外,牆壁旁,那小道童此刻卻是靜靜貼在牆上,
他手上不知何時多出個耳朵模樣的青銅器,
此時這“耳朵”被他貼在牆壁上,一時間,屋內的話語竟被他聽了個一清二楚。
封清明化形的小道童眉頭一挑,嘴角上揚,
嘿,想不到還有意外收獲,
這老道自打將他收作弟子後就一直讓他待在那宅院之中,
沒曾想難得出了宅院便有如此多的收獲。
這妖道竟不止一人,還有兩個師兄。
看他們這模樣,這幾人怕是都不簡單。
法絳妖道是夜遊境中期,房間內那老者是夜遊境後期,
至於那二師兄,恐怕境界也在夜遊境中期左右。
這三師兄,竟全部都是夜遊境的存在。
還真是令人驚訝。
不過...聽那法景的話語,對方似乎已經開始懷疑這些弟子中出現內奸了。
得想辦法脫身了。
若是巔峰時期還好應對,此刻神通和遺物不全,若真是被這三個老道發現,應付起來便麻煩了。
心中這般想著,封清明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耳朵”收起。
卻未料,收起這物什的瞬間,身後忽然傳來哢嚓一聲。
回頭去看,竟是隻貓兒踩斷了樹枝!
與此同時,房間內的法景也忽的感到了房間外的窺探感,黑白雙瞳猛地掃向牆外,大聲喊道:
“是誰!?”
糟了!
封清明千想萬想也沒想到這貓兒會將自己暴露,錯愕之下,隻得飛快朝著身後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