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主任是一位頭發卷曲、戴著圓框眼鏡的老太太,笑容慈祥,眼角堆著細密的皺紋。
她從抽屜裡取出一把黃銅鑰匙,遞給湯予竹:“這是你的專屬琴房,編號307,每天下午三點到五點可以使用。如果有其他時間需要練習,提前登記就行。有任何問題,隨時來找我。”
湯予竹鄭重接過鑰匙,指尖觸碰到那微涼的金屬,心中湧起一股踏實感。她知道,這不僅僅是一把鑰匙,更是一段新旅程的開啟。她小心地將鑰匙放進帆布包的內袋,那裡還放著她的學生證和筆記本。
隨後她前往中文係辦公室。與音樂樓的空靈不同,這裡充滿了濃厚的書卷氣。老式的木質書架頂天立地,擺滿了古籍影印本、現代文學全集和各類學術專著,書脊上的字跡有些已微微褪色。教授遞給她一摞教材:《中國現當代文學史》《古代文論選讀》《寫作理論與實踐》……每一本都沉甸甸的,承載著知識的重量。她一一接過,抱在懷裡,紙張的質感透過書皮傳來,帶著油墨與紙漿的氣息。
“你的跨專業課程安排比較特殊,”教授推了推眼鏡,語氣平和,“音樂係和中文係的時間表我們會儘量協調。如果出現衝突,及時溝通,我們可以幫你調整。”
湯予竹認真記下要點,道謝後離開。中午她在食堂匆匆吃了份番茄炒蛋蓋飯,米飯粒粒分明,番茄酸甜適中,雞蛋嫩滑,她吃得很快,卻依然保持著優雅的姿態。飯後用紙巾擦了擦嘴角,又喝了一小杯溫水,才趕回宿舍。接下來的任務很重要:準備晚上的直播食材,還要給小湯圓做他最喜歡的可樂雞翅。
回到宿舍,她先把買來的雞中翅放進清水中浸泡,去除血水。二十分鐘後撈出瀝乾,用廚房紙吸去表麵水分。她一邊處理一邊低聲自語:“雞翅要選中翅,肉質嫩而不柴;劃刀不能太深,不然煎的時候容易破皮散架。”每一道工序她都做得極為細致,仿佛在完成一件藝術品。刀鋒在雞皮上輕輕劃過,留下均勻的三道口子,便於入味。她將處理好的雞翅整齊碼在瓷盤中,蓋上保鮮膜,放入冰箱冷藏十分鐘,讓肉質更緊實。
焯水時,冷水下鍋,加入幾片薑和少許料酒,慢慢加熱。水麵漸漸浮起灰白色的浮沫,她用細網勺耐心撇去,直到湯色清澈。撈出後再次用清水衝洗一遍,控乾備用。整個過程她動作嫻熟,節奏穩定,連薑片的位置都恰到好處。
下午四點,她提前出發去幼兒園接人。還沒走到教室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一陣陣歡快的笑聲。推開門,隻見小湯圓正和幾個小朋友圍坐在地毯上,手裡舉著一隻折好的彩紙鯨魚,臉上還沾著紫色和綠色的彩筆痕跡,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他的書包掛在椅背上,拉鏈開著,露出一角藍色的鯨魚玩偶。
“姐姐!”他一眼看見湯予竹,立刻跳起來飛奔過來,撲進她的懷裡,整個人掛在那裡晃蕩,“我今天做了鯨魚!它有尾巴,還能遊!我還和小朋友玩了丟手絹,老師誇我最守規則!”
“真棒!”湯予竹笑著把他抱起來轉了個圈,順手掏出濕巾擦掉他臉上的彩筆印,“走,回家做可樂雞翅。”
回到宿舍,小湯圓脫掉鞋子就爬上沙發,迫不及待地講述幼兒園的一幕幕:“王老師教我們折鯨魚,我說我要折一條能噴水柱的!李老師講了《小熊的故事》,說小熊第一天上幼兒園也害怕,但它交到了朋友!張老師帶我們去操場玩滑梯,我滑了五次,一次比一次快!”
湯予竹一邊聽著,一邊開始烹飪。炒鍋燒熱,倒入適量食用油,放入薑片爆香,再輕輕放入雞翅,中小火慢煎。隨著“滋啦”一聲,香氣瞬間彌漫整個廚房。她用筷子輕輕翻動,確保每一麵都煎至金黃,形成一層薄薄的焦殼。油星偶爾濺起,她也不躲,隻是專注地看著火候。
接著加入兩勺生抽、一勺老抽調色調味,快速翻炒均勻。最後倒入一聽冰鎮過的原味可樂,液體剛好沒過雞翅。大火燒開後,轉小火,蓋上鍋蓋,讓時間慢慢燉煮出風味。鍋蓋邊緣冒出絲絲白氣,咕嘟聲節奏分明,醬汁的顏色逐漸變深,散發出甜鹹交融的誘人香氣。
“可樂一定要選不含添加劑的原味款,”她對著咕嘟冒泡的鍋子輕聲解釋,“它的氣泡能讓肉質更鬆軟,焦糖成分則帶來獨特的甘甜,不需要額外加糖。”
小湯圓趴在廚房門口的矮凳上,下巴擱在手臂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鍋裡的變化:“姐姐,什麼時候能吃呀?我已經聞到香味了!”
“再等二十分鐘,等湯汁收濃,每一塊雞翅都裹上醬汁就好了。”湯予竹笑著說。她看了看時間,正好到了直播時段,便打開手機支架,啟動直播軟件。
鏡頭剛亮起,彈幕立刻如潮水般湧來:
【予竹姐晚上好!小湯圓今天上幼兒園乖不乖呀?】
【可樂雞翅!我的童年味道!每次看都要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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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了!小湯圓的聲音太可愛了!是不是已經在偷吃了?】
【這個色澤絕了!煎得金黃,燉得透亮,隔著屏幕都想咬一口!】
湯予竹微笑著回應:“小湯圓今天表現特彆棒,全程沒哭也沒鬨,還主動和小朋友分享玩具,老師都說他適應得很快。”說著,她掀開鍋蓋,濃鬱的醬香撲麵而來。湯汁已變得紅亮粘稠,緊緊包裹著每一塊雞翅,表麵閃著誘人的光澤。
“最後一步,大火收汁。”她調高火力,不斷輕輕晃動鍋子,防止糊底。待湯汁幾乎收儘,形成一層晶瑩的醬膜,便關火盛盤。最後撒上一把炒香的白芝麻,點綴其間。
“這樣一道酸甜適口、外焦裡嫩的可樂雞翅就完成了。”她將盤子端到餐桌中央,燈光下色澤誘人,“做法簡單,適合家庭日常,孩子們也都愛吃,大家可以在家試試看。”
小湯圓早就等不及,伸手抓起一塊,吹了兩口氣就塞進嘴裡,燙得直哈氣也不願停下。“姐姐!”他含糊不清地說,“這個比上次的糖醋排骨還好吃!明天……明天我還要上幼兒園!”
湯予竹看著他滿臉幸福的模樣,心也被填得滿滿當當。晚餐後,她幫小湯圓洗澡,換上柔軟的睡衣,坐在床邊為他讀繪本《小熊的幼兒園生活》。故事講完,孩子眼皮已經開始打架,小腦袋一點一點,最終在溫柔的尾音中沉入夢鄉。
她輕輕替他掖好被角,退出房間,坐在書桌前。窗外,京大的校園一片寧靜,路燈灑下昏黃的光暈,遠處偶爾傳來零星的琴聲,像是夜的私語。她翻開音樂係的教材《基礎樂理》,指尖輕輕劃過五線譜上的音符,仿佛觸摸到了未來的節奏。
這一刻,廚房裡殘留的飯菜香還未散儘,客廳沙發上還攤著小湯圓白天畫的彩紙鯨魚,陽台上晾著今天換下的衣物隨風輕擺。生活瑣碎而真實,卻因彼此的存在而溫暖有力。
她深吸一口氣,提筆寫下第一行筆記。屬於他們的新旅程,正悄然鋪展,一步一腳印,堅定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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