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斜斜地灑在湯予竹的枕邊，細小的塵埃在光柱中緩緩浮遊，像被無形的手輕輕攪動，在空中劃出柔和的弧線。
她還閉著眼，睫毛微微顫動，仿佛在夢中追逐著什麼看不見的畫麵。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叮咚”——是手機提示音，昨晚預訂的早餐已送達樓下。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指尖輕輕按壓眼角，驅散殘留的睡意。掀開薄被坐起身，睡衣領口微歪，一縷烏黑的發絲貼在頸側，其餘的頭發有些淩亂地搭在肩上，帶著剛醒時特有的慵懶。她伸手將發絲彆到耳後，赤腳踩在微涼的地板上，腳步輕緩，趿上拖鞋，披了件淺灰色的薄外套便下樓去了。
清晨的空氣帶著一絲涼意，沁入肌膚，令人精神一振。樓道裡的感應燈隨著她的腳步聲逐一亮起，昏黃的光線從頭頂灑下，映照出她纖細的身影。保溫袋提在手裡沉甸甸的，塑料提手勒得掌心微微發紅。她小心地打開紙袋，熱氣立刻撲麵而來。油條金黃酥脆，表皮微微起泡，邊緣略帶焦香，咬一口“哢嚓”作響，內裡卻鬆軟有嚼勁；豆漿溫熱濃鬱，表麵浮著一層薄薄的豆皮，香氣撲鼻，舌尖輕觸便能感受到那份醇厚與甘甜。這味道讓她心頭一暖，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鎮上的早點鋪——青石板路旁的小攤，鐵鍋滋滋作響，老板娘係著藍布圍裙，笑眯眯地多給一勺糖：“小姑娘要多吃點才有力氣讀書。”那時天還沒全亮，街角已有挑擔賣豆腐腦的老伯吆喝著，巷口蒸籠冒著白煙，整條街都彌漫著煙火氣。
回到屋裡，小湯圓已經坐在沙發上，捧著一次性紙杯喝豆漿，嘴角沾滿了泡沫，眼睛亮得像星星，臉頰鼓鼓的，像隻偷吃蜜的小鬆鼠。“姐姐，今天我們去公園玩好不好？”他仰著臉問，聲音清脆如鈴，尾音微微上揚，滿是期待。
“好啊。”她笑著應下，蹲在他麵前，用紙巾輕輕擦掉他嘴角的泡沫，“先把早飯吃完，然後我們去買點水果，再出發。”
出門前，她順手打開手機地圖，輸入目的地。屏幕上立刻彈出三條路線：步行、騎行和公交。其中一條被標記為“推薦”，藍色虛線蜿蜒延伸，步行時間顯示：15分鐘。她望著那條線，心中感慨萬千。若是放在古代，出門全靠問路，走錯一步就得繞半天，有時遇上雨天泥濘難行，更是寸步難移。如今，這方寸屏幕不僅能精準定位，還能實時提醒紅綠燈變化，甚至貼心地標出沿途的便利店和公廁。她們走到路口時，斑馬線旁的小喇叭正輕聲播報：“現在是綠燈，請通行。”聲音溫和清晰，語調平穩，連視力不便的人也能安心過街。這樣的細節，曾是她夢裡都不敢想的便利。記得有一年寒冬，她在邊陲小鎮趕集，雪深及膝，風如刀割，走了兩個時辰才摸到集市，結果發現賣藥的老郎中早已收攤離去。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至今仍刻骨銘心。
公園門口擺著幾個水果攤，其中一個攤主正熟練地操作電子秤。蘋果一顆顆滾入托盤，數字飛快跳動，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五塊二一斤，三斤四兩，十六塊八。”話音剛落，湯予竹便掏出手機，解鎖後打開付款碼，“滴”的一聲完成支付。她想起從前用碎銀交易的情景：稱重、驗成色、找零，稍不注意就被騙去幾分銀子，假幣更是防不勝防。有一次她在集市買米，商販悄悄夾了一塊銅片混入銀錠，若不是她眼尖發現，差點就吃了大虧。如今，一部手機走天下，錢包都成了擺設，連找零都不必操心。更不用說那些深夜歸家的女子，再也不用擔心懷揣現錢引來歹人覬覦。
買完水果，她們走進公園。湖麵波光粼粼，倒映著藍天白雲，幾隻水鳥掠過水麵，激起一圈圈漣漪，蕩開層層細紋。幾位老人穿著素色練功服打太極，動作緩慢而流暢，呼吸均勻，神情寧靜，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背景音樂是古箏與笛子合奏的《漁舟唱晚》，悠揚婉轉，琴音如流水般淌過耳畔，聽得人心神安寧。兒童遊樂區傳來陣陣歡笑，滑梯上孩子們排著隊往下衝，笑聲此起彼伏；秋千蕩得高高的，像一隻隻歡快的小鳥，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小湯圓掙脫她的手，蹦跳著加入其中，一邊跑一邊回頭喊：“姐姐，你看我飛得多高！”
湯予竹站在原地，唇角含笑，目光溫柔地追隨著他的身影。她走到不遠處的長椅坐下，木質扶手被晨光曬得微暖。她望著草坪，自動噴灌係統正緩緩旋轉，細密的水霧灑向草地，在晨光中折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七彩斑斕，轉瞬即逝。她記得古代農人灌溉全靠肩挑手提，一桶水來回幾趟才能澆透一小片菜地，烈日下汗流浹背，腰酸背痛，辛苦異常。如今機器定時啟動，水量均勻，省時省力，連土壤濕度都能智能監測。她曾見過一位老農跪在田埂邊用手探土濕乾，滿臉焦急，隻為判斷是否該引渠放水。而今隻需一個傳感器，便可遠程掌控農田狀態，科技帶來的改變，早已深入生活的根脈。
中午回到家，她決定做一道香菇雞湯。從冰箱取出半隻雞，雞肉色澤鮮亮，脂肪潔白如玉，觸感緊實有彈性。她將雞洗淨切塊，放入冷水鍋中焯水。現代廚房的好處在於火力可控，她把電磁爐調至中火，藍焰穩定燃燒，鍋底均勻受熱。轉身去準備其他食材：乾香菇提前泡發，飽滿柔韌，散發出淡淡的木質香氣，切成薄片備用；生薑去皮切片，薄厚均勻；紅棗逐個去核，果肉飽滿紅潤。待鍋中水漸沸，浮沫慢慢湧起，她用湯勺輕輕撇去雜質，動作嫻熟而細致，生怕留下一絲腥味。焯好後撈出雞肉，用溫水衝洗乾淨，控乾備用。
接著，她將雞肉、香菇、薑片、紅棗一同放入電壓力鍋，倒入適量清水，蓋上鍋蓋，按下“煲湯”程序。顯示屏亮起，倒計時開始：40分鐘。她靠在料理台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鍋蓋邊緣，想起從前用砂鍋燉湯的日子——必須守在灶前，加水、看火、防溢鍋，兩個時辰不敢離身，稍有不慎就會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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