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眠於此,掘之者,以血償火。”
落款是皇帝私璽——正是遺詔上那枚。
柯勒以箭鏃敲碑,冰屑落,絹書碎成粉,粉被風卷起,竟在空氣裡凝成半顆心的虛影,一閃即滅。
“皇帝早算到我們會來。”加拉哈德冷笑,“他給自己留了後門。”
賽蒙不語,率先踏梯。
每下一階,雪心便慢一拍,火遺卻快一拍,兩下相錯,胸腔裡像同時敲兩麵鼓,鼓點越來越亂,血從耳膜滲出,瞬間凝成紅冰珠,懸在頜下。
三百梯儘,腳底觸及冰穹。
穹頂如巨鏡,平滑無痕,映出五人倒影——
卻不止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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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裡,每個人背後,還立著一道黑影,影無麵,胸口空洞,洞形半心。
黑影同時抬手,指鏡外,似在邀人入鏡。
四、鏡門
阿蕾以冰杖點鏡,鏡應聲裂,縫內噴出金霧,霧凝成線,線纏成門。
門高丈二,框由冰與火交錯而成,左框冰藍,右框金紅,中間懸一顆完整心臟,半冰半火,緩緩旋轉。
門楣浮光,現出逆龍文:
“獻心者,得龍;
藏心者,得火;
無心者,得天下。”
賽蒙抬手,掌心貼門,心臟位置那枚雪心猛地一墜,竟脫體而出,被門吸去,懸於冰火之間。
火遺同時離腕,化作金線,纏住雪心,兩下相絞,發出“哢”一聲裂響——
心臟一分為二,冰者歸冰,火者歸火,門縫大開,露出黑不見底的通道。
通道儘頭,傳來低低龍吟,像有人在黑暗裡,輕輕喊他的小名。
五、擇路
門開一瞬,雪線之上狂風倒灌,卷起千堆雪,雪裡夾雜細碎火粉,粉遇風即燃,燃而不熱,照得人臉慘白。
伊芙琳拔劍,劍尖指門,卻未踏入,隻側頭看少年:“選。”
三條路,在黑暗裡分叉——
左為冰,右為火,中為空。
冰路,可封火遺,永鎮龍脈,代價是雪心化水,少年自此無心,活如行屍;
火路,可吞冰穹,重鑄龍身,代價是火遺奪舍,少年成皇,天下化灰;
空路,既非封,亦非鑄,而是把心臟留在門檻,人抽身退,讓火與雪自行廝殺,勝負天定,眾生聽天。
賽蒙垂眸,看掌心——
雪心已空,隻剩一道冰痕;
火遺已散,隻剩一線金影。
他忽然笑了,笑聲短促,像冰麵被輕敲。
“我選第四條。”
言罷,他抬手,扯下伊芙琳頸間那枚逆龍文吊墜——
正是當年擬詔時,她用以刺血的那片薄鐵。
鐵片貼門,文字亮起,門楣心臟驟停,冰火同時凝固。
少年抬腳,一步跨過門檻,卻未踏入任何一路,而是反手,以鐵片為釘,狠狠釘在門心——
釘住冰,也釘住火,更釘住自己真名。
六、門閉
鐵片沒門,金豆大小的火遺與雪心碎片,同時被釘在鐵上,化作一枚黑白交纏的印記,像一枚被壓扁的瞳孔。
門縫猛地合攏,通道、龍吟、黑影,瞬間斷絕。
冰穹表麵,裂出無數細縫,縫內噴出最後一點金霧,霧在空中凝成半行逆龍文,未寫完,便碎成雪。
賽蒙跪倒,胸口空洞,卻不再流血,隻飄出細細白霧,霧凝成一朵六角霜花,落在伊芙琳掌心。
少女合攏五指,霜花即化,化為一滴極清的水,水裡有極淡的金,像黎明前最後一粒星。
雪線之上,風停了,霧散了,極夜重新閉合。
五人立於崖心,腳下冰穹完好如初,仿佛從未裂開過。
唯有那枚被釘在門後的印記,偶爾在風裡閃一閃,像有人隔著歲月,輕輕眨眼。
七、歸途
他們掉頭,循原路折返。
雪心在少年胸腔裡重新發芽,卻不再是冰,也不再是火,而是一粒透明的種子,無跳,無響,隻在他低頭時,映出世界唯一的倒影——
那是他自己的臉,沒有龍角,沒有皇座,隻有被雪洗過的眼睛。
雪線留在背後,像一道縫好的傷口。
風掠過,傷口不再疼,隻偶爾發癢,提醒旅人——
火與冰,曾被同一個名字,釘在世界的門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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