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北境吹來,帶著鐵鏽與雪的味道,也帶著某種古老而隱秘的召喚。
第七子站在荒原邊緣,望著那座被封存的舊塔。塔身斑駁,藤蔓纏繞,仿佛沉睡千年的巨獸。可他知道,它醒了——或者說,它從未真正沉睡過。
“接她回家”——遺詔上最後一句話,不是命令,不是請求,是詛咒。
他低頭看著手中的血字卷軸,墨跡早已乾涸,卻在月光下隱隱泛出暗紅光澤。那是她的血,也是他的命。卷軸邊緣的紋路在月光下仿佛活了過來,一道道細如發絲的血線緩緩蠕動,像是某種古老的符陣正在重啟。
“你確定要開機?”身後傳來老工匠沙啞的聲音,手中提著一盞風燈,燈芯搖曳,照得他臉上的皺紋像裂開的樹皮。
第七子沒有回頭,隻是將卷軸緩緩插入塔門前的凹槽。
“她等太久了。”
哢噠——
一聲輕響,仿佛心臟跳動。
塔門緩緩開啟,塵土簌簌落下,露出內部幽深的通道。空氣中彌漫著古銅與機油的味道,像是某種沉睡的機械巨獸正在蘇醒。通道兩側的牆壁上,一道道符文亮起,血紅的光芒沿著石縫蔓延,仿佛血管在複蘇。
“這不是門,”老工匠喃喃,“這是啟動鍵。”
塔內傳來低沉的轟鳴,像是某種巨大的齒輪開始轉動。地麵微微震顫,遠處山脊上的雪崩悄然滑落。
第七子邁步走入黑暗,披風獵獵作響,腳步堅定。他知道,一旦開機,就沒有回頭路。
通道儘頭,是一座巨大的圓形大廳,穹頂高聳,刻滿了星辰與血月的圖案。大廳中央,是一座銀白色的棺槨,懸浮在半空中,由八根鎖鏈從四麵八方牽引,鎖鏈上刻滿了封印符文,閃爍著幽藍的光芒。
棺槨表麵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冰霜,仿佛時間在此凝固。棺蓋上刻著她的名字——“第七女”。
第七子站在棺前,緩緩伸出手,指尖觸碰到那層冰霜。刹那間,一股冰冷的記憶湧入他的腦海——
他看見她站在血月之下,身披銀甲,手持斷刃,腳下是無數倒下的敵人。她回頭看他,眼中沒有恐懼,隻有決絕。
“如果我死了,不要埋葬我。把我帶回塔裡,開機。”
“你會醒來嗎?”
“不會。但我會‘回來’。”
記憶戛然而止。
第七子收回手,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他從懷中取出一枚血紅色的晶核,那是她的心臟,也是“開機”的核心鑰匙。
他將晶核緩緩嵌入棺槨頂部的凹槽。
嗡——
一道血光衝天而起,貫穿穹頂,直刺夜空。星辰開始錯位,血月高懸,天地仿佛在這一刻顛倒。
鎖鏈開始崩斷,一根接一根,發出金屬撕裂的哀鳴。棺槨緩緩降落在地,冰霜開始融化,露出她蒼白的麵容。
她的眼,睜開了。
那是一雙不屬於人類的眼睛——瞳孔如血月般旋轉,深處有無數符文明滅。她的身體緩緩坐起,銀發如瀑,肌膚如雪,身上披著一件由光與鐵編織而成的戰袍。
“你遲到了。”她的聲音低沉,帶著金屬的回響。
第七子單膝跪地,低聲道:“我來接你回家。”
她低頭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像是悲傷,又像是憐憫。
“我不是她。”
“我知道。”
“那你為何還來?”
“因為你是她留下的‘答案’。”
她沉默片刻,緩緩伸出手,指尖輕觸他的額頭。
刹那間,第七子的意識被拉入一片血色的空間。他看見無數畫麵閃回——帝國的崩塌、血脈的背叛、七子之亂的真相、以及……她自己親手將自己封印的原因。
“我不是為了複仇而歸來,”她的聲音在虛空中回蕩,“我是為了終結。”
“終結什麼?”
“終結‘第七子’的宿命。”
她收回手,第七子猛然回神,跪倒在地,額頭冷汗淋漓。
“你準備好了嗎?”她問。
第七子緩緩站起,眼中再無猶豫。
“開機完成。”
她點頭,轉身走向大廳儘頭,那裡,一扇更為巨大的門正在緩緩開啟。門後,是一片燃燒的星空,和一座由黑鐵與血骨鑄成的王座。
“那就走吧。”她說,“去結束這一切。”
第七子跟上她的腳步,兩道身影一前一後,踏入那片未知的深淵。
而在他們身後,老工匠站在塔外,望著那道衝天而起的血光,喃喃低語:
“第七紀元……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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