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井便縮成一枚瞳孔,
把我整個人吸了進去。
下落過程沒有速度,
隻有方向——
向下,也是向內,
像把自己折疊成信,
塞進一隻未署名的信封。
落地時,腳下是軟的,
低頭,卻是一張整剝的人皮,
皮上紋著完整的大唐山河,
州郡用朱筆圈注,
卻皆反向——
河東在左,隴西在右,
長安被壓在版圖最北,
像給帝國戴了一頂極重的雪冠。
人皮儘頭,立著那麵鏡子,
卻不是銅,不是玻璃,
是一麵水鏡——
水被凍成薄膜,懸在空中,
背後無牆,卻映出我背後該有的牆。
我走近,鏡裡人也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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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在即將貼麵時,
忽然停步,
抬手,指了指我胸口。
我低頭,發現裂璽已不知去向,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裂縫,
從鎖骨直貫臍上,
像給肉身開了一條新的河。
裂縫裡,透出金光,
是金璽碎片在體內重新拚合——
原來父皇把玉璽藏進我骨,
把鏡子藏進我血,
把“雪帝”藏進我“李雪橋”這個名字的背麵。
鏡中人忽然開口,聲音是我的,
卻像被雪擦過,帶著鐵砂的啞:
“你來了,
我就該走了。
剩下的路,
你替我活,
我替你死。”
說完,他轉身,
走向鏡裡那幅反向的山河,
一步,便踏碎一個州郡,
像給天下重新排版。
最後,他停在長安的位置,
抬腳,重重一踏——
整座帝都,在鏡裡碎成齏粉,
粉末揚起,竟從鏡緣飄出,
落在我腳背,
像給新帝加冕,
撒了一把極輕的骨灰。
鏡中人消失了,
水鏡隨之塌落,
化成一條銀線,
鑽入我胸口那道裂縫。
瞬間,心跳驟停,
世界靜音,
唯有雪鈴在腕上重新響起——
鈴舌竟被體內金光融化,
發出第一聲完整的清鳴:
“叮——”
像給黑河川,
敲了一記極輕的晨鐘。
我睜眼,
穹廬、銅板、冰井、人皮,皆不見,
唯有雪原,
雪原上,多出一串腳印,
腳印極淺,卻每一步都綻開一朵金蓮,
蓮心燃青焰,
像給黑河川點了一串路燈。
我低頭,裂縫已愈,
皮膚完好,
唯有胸口多出一枚淡金色的痣,
痣形,正是反向的“李”字。
遠處,白狼齊聲長嗥,
像替我宣布——
第七子,已死;
雪帝,初生。
我抬步,沿金蓮走去,
背後,雪原自動合攏,
像給舊世界拉上一道極長的拉鏈。
前方,黑河川儘頭,
雪開始逆向飛舞,
從地升天,
像給新帝讓出第一條,
可以回頭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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