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帳外的老槐樹下,酈食其背著個褪色的布囊,仰頭飲儘皮囊裡的酒,酒液順著花白的胡須滴落,卻絲毫不失氣度。他身後跟著兩個精乾隨從,腰間鼓鼓囊囊,顯然藏著短刃。
“天將軍麾下果然氣象不凡。”酈食其被引入帳內,目光掃過帳中懸掛的地圖與整齊的兵符,撫須笑道,“沛公常言,邊郡有天將軍鎮守,乃天下之幸。”
天宇端坐主位,示意親兵上茶:“酈先生遠道而來,不知沛公可有賜教?”
“賜教不敢當。”酈食其放下茶盞,語氣鄭重起來,“如今暴秦無道,天下苦之。沛公欲率部西進,直取鹹陽,推翻胡亥暴政。聽聞將軍亦有西進之誌,特來提議結盟——將軍攻河東,牽製王離、李由;沛公攻南陽,直逼武關。待滅秦之後,以函穀關為界,東歸將軍,西歸沛公,共享太平,如何?”
帳內靜了片刻。趙信眉頭緊鎖,顯然對這“平分關中”的提議心存疑慮。劉邦在沛縣起兵的消息早已傳開,此人雖名聲尚不及陳勝、吳廣,卻據說頗有籠絡人心之術,絕非甘居人下之輩。
天宇端起茶盞,指尖摩挲著溫熱的杯壁:“沛公的心意,我領了。隻是關中乃秦廷根基,硬仗無數,結盟之事,需從長計議。”
“將軍顧慮何在?”酈食其追問,眼中閃過一絲銳利,“莫非信不過沛公?”
“非也。”天宇微微一笑,“隻是兩軍相隔千裡,如何協同作戰?糧草如何分配?若遇秦軍夾擊,誰來馳援?這些都需細細商定。”他看向張良,“張先生精通謀略,不如由你陪酈先生詳談,擬定一份盟約細則?”
張良會意,起身道:“酈先生請隨我來,帳外備了薄酒,咱們邊飲邊談。”
兩人離帳後,天宇立刻召來心腹斥候:“跟上酈食其的隨從,探清楚他們的兵力、布防,尤其是劉邦麾下有多少能戰之將。記住,不可驚動對方。”
斥候領命而去。趙信忍不住道:“將軍真要與劉邦結盟?此人野心不小,恐難共事。”
“口頭盟約罷了。”天宇放下茶盞,語氣平靜,“劉邦想借我們牽製河東秦軍,我們正好借他穩住南陽方向。至於關中……”他看向地圖上的鹹陽,眼中閃過一絲深意,“最終歸屬,從來不是靠盟約決定的。”
三日後,張良與酈食其“敲定”了盟約:兩軍互不攻擊,遇秦軍則互相通報軍情,待入關後再議地盤劃分。酈食其滿意離去,臨行前再三強調:“沛公已率部向南陽進發,望將軍早日出兵河東,共襄盛舉。”
他走後不久,斥候傳回消息:劉邦麾下約兩萬兵力,多是沛縣及周邊流民,雖有樊噲、周勃等勇將,卻缺乏重甲與強弩,戰力遠遜於天武軍。
“果然如此。”天宇將密報放在案上,“劉邦此時結盟,不過是想借我們的勢。傳令下去,按原計劃準備西進,先取河東,再看劉邦的動作。”
帳外的風卷著落葉掠過,像是在催促著一場新的風暴。天宇知道,這紙口頭盟約不過是暫時的緩衝,當兩軍真正在關中相遇時,今日的“盟友”,或許便會成為明日的對手。但至少現在,這步棋,走得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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