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曹司的賬房裡,李信正帶著小吏們核對最後一批流民登記冊,算盤珠子劈啪作響。案幾上堆著厚厚的竹簡,每一卷都記錄著流民的姓名、籍貫和攜帶人口——自秋收後,從關中、中原逃難來的百姓絡繹不絕,短短一個月就聚集了近千戶。
“侯爺,統計完了。”李信擦了擦額角的汗,將彙總的竹簡遞過去,“現有流民九百七十三戶,共四千二百一十五人,多是因戰亂失去土地的農戶。”
天宇接過竹簡,目光掃過“無田無地”的標注,沉吟片刻道:“邊郡荒地千裡,與其讓他們坐吃山空,不如給他們一條生路。”他提筆在空白竹簡上寫下“墾荒獎勵”四字,“傳我令:凡流民開墾荒地,每畝獎勵種子三鬥;三年內免征賦稅,第四年起隻繳三成;戶曹司牽頭,聯合工坊打造農具,按成本價賣給墾荒戶,缺錢的可賒賬,待秋收後抵扣。”
李信眼睛一亮:“侯爺這法子好!既盤活了荒地,又能留住人口。隻是……種子和農具的開銷不小,戶曹司的儲備怕是……”
“鹽鐵專營的利潤,先挪三成出來。”天宇打斷他,語氣堅定,“鹽鐵作坊最近盈利不錯,足夠支撐。再說,土地種活了,將來的稅銀隻會更多。”
消息傳開,流民們炸開了鍋。起初還有人半信半疑,直到戶曹司的小吏帶著種子和農具樣板來到流民安置點,當場演示新犁的省力之處,又拿出官府蓋印的文書,承諾“三年免稅”絕不反悔,人群才徹底沸騰。
“我要墾十畝!”一個瘸腿的老農拄著拐杖擠上前,手裡攥著僅有的半塊乾糧,“俺以前就是種莊稼的,隻要有地,餓不死!”
“俺家有三個壯丁,能墾二十畝!”一個漢子高聲喊道,身後的妻兒眼裡閃著光。
李信讓人在安置點外搭起長案,登記墾荒意願,小吏們忙得手不停揮。戶曹司的倉庫裡,新打造的鐵犁、鐮刀堆成了小山,都是按參軍府改良的圖紙做的,比舊式農具輕便耐用。鹽鐵作坊的管事也送來賬目:“侯爺,這月鹽鐵賣得好,三成利潤夠換五千鬥種子,還能餘些錢買耕牛。”
天宇站在城頭,望著流民們扛著農具、牽著官府借來的耕牛走向荒地的身影,對身邊的周恒道:“人是根本,地是根基。有了這兩樣,邊郡才能真正站穩腳跟。”
周恒點頭附和:“參軍府已讓人劃出防禦範圍,墾荒區外圍設三個烽火台,保證他們耕作安全。”
夕陽下,荒地儘頭揚起一片片新翻的泥土,混著雪水的氣息,透著生機。李信在賬冊上寫下“首日墾荒百畝”,筆尖劃過竹簡的聲音,像是在為邊郡的未來計數。
戶曹司的賬房裡堆滿了竹簡,李信帶著小吏們核對完最後一份土地清冊,揉了揉酸脹的手腕,臉上露出掩飾不住的笑意。他捧著清冊快步走向侯府,廊下的積雪被靴子踩得咯吱作響。
“侯爺,邊郡可墾荒地清冊統計完了!”李信掀簾而入,將厚重的竹簡放在案上,“除去已耕種的良田,從狼山到陰山腳下,至少有五千畝荒地適合開墾,土壤肥力都不錯,就是離水源稍遠些。”
天宇正在看參軍府新擬的春季防禦圖,聞言放下狼毫,接過清冊翻看。竹簡上密密麻麻記錄著地塊位置、土壤質地、附近水源距離,甚至標注了最適合種植的作物——李信連這些都考慮到了。
“五千畝。”天宇指尖劃過“狼山南側”的字樣,那裡曾是匈奴遊獵的邊緣地帶,“足夠安置不少流民了。”
“可不是嘛!”李信湊過來,指著其中一片區域,“這裡的沙質土適合種苜蓿,既能固沙又能當飼料;那邊的黑土就種穀子和麥,保準豐收。就是……”他頓了頓,“流民手裡缺農具,不少人連鋤頭都沒有,光靠手挖可不行。”
天宇點頭,這點他早有考慮。恰好兵曹司送來新鑄的農具清單,張猛在上麵標注了“可額外鍛造三百把鐵犁、五百把鋤頭”。天宇提筆在清單上添了一行:“優先供給墾荒流民,由戶曹司登記發放。”
“至於賦稅,”天宇看向窗外飄落的雪花,“就按你之前提的,三年內全免。不僅免糧稅,連鹽鐵專營的份額都減半——讓他們能攢下家底。”
李信眼睛一亮:“那我這就去擬布告!還要把荒地清冊抄錄多份,貼到各城門口,讓流民都能看見。”他轉身要走,又被天宇叫住。
“等等。”天宇想起什麼,補充道,“讓戶曹司聯合參軍府,在靠近水源的地方先修幾條水渠。開春化雪後正好引水灌田,彆讓流民來了看著旱地犯愁。”
“哎!好嘞!”李信腳步輕快地去了。
當天下午,邊郡各城門就貼滿了橙黃色的布告。流民們圍在布告前,聽識字的小吏念著“三年免賦”“鹽鐵半價”“提供農具”,個個眼睛發亮。
“真的免三年稅?”一個麵黃肌瘦的漢子不敢相信,反複確認,“我要是墾十畝地,三年不用繳一粒糧?”
小吏笑著點頭:“不光免糧稅,戶曹司還能借你鐵犁,等秋收了再還就行。”
漢子攥緊了凍裂的拳頭,轉身就往家跑:“婆娘!收拾東西!咱們去狼山腳下墾荒!這日子有盼頭了!”
消息像長了翅膀,沒幾日就傳遍了邊郡的流民聚集地。連鄰近郡縣的流民都聽說了消息,背著行囊往邊郡趕,城門口的登記處很快排起了長隊,李信帶著戶曹司的人忙得腳不沾地,卻笑得合不攏嘴。
參軍府的周恒得知流民漸多,立刻調整了防禦圖,在墾荒區邊緣加設了三個了望台:“既要護著他們種地,也得防著匈奴來搗亂。”
兵曹司的張猛則讓人把新鑄的農具搬到城門口,鐵犁在雪光下閃著冷光:“告訴流民,誰肯下力氣墾荒,這些家夥什隨便領,壞了還能來換。”
邊郡的雪還沒化,但流民們心裡的火已經燃起來了。他們看著布告上“五千畝荒地”的字樣,仿佛看到了滿田的莊稼和暖烘烘的家,連寒風都變得不那麼刺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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