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郡的秋意比往年更濃,狼山腳下的白樺林染成一片金黃。這日傍晚,一個披著黑色鬥篷的身影避開巡邏隊的耳目,悄然潛入狄道城,徑直走向城南一處不起眼的酒肆——這裡是參軍府設置的秘密聯絡點,尋常人絕不知曉。
酒肆掌櫃見來人掀開鬥篷,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低聲道:“客人打尖還是住店?”
“打尖。”來人聲音沙啞,從袖中摸出一塊刻著“楚”字的令牌,“要一壺西鳳酒,兩碟鹵牛肉,送到後院柴房。”
掌櫃接過令牌,指尖在“楚”字上輕輕一觸,確認無誤後點頭:“請隨我來。”
柴房裡,燭火搖曳。來人摘下麵罩,露出一張屬於楚軍使者的臉——他是項羽麾下的郎中令鐘離昧,此次身負秘密使命。不多時,一個穿著粗布短打的中年人走進來,正是化名在此的參軍府幕僚。
“鐘離將軍深夜到訪,不怕被漢軍斥候發現?”幕僚倒了杯酒,語氣平淡。
鐘離昧仰頭飲儘,抹了把嘴:“實不相瞞,我是奉霸王之命而來,求見邊郡侯。”他從懷中掏出一卷錦帛,推到幕僚麵前,“這是霸王親筆信,請務必轉交天侯爺。”
錦帛展開,項羽的字跡力透紙背,字裡行間滿是梟雄氣度:“今劉邦困守滎陽,天下之勢未定。聞公治邊郡有方,軍民歸心,實乃當世英雄。若公肯與楚聯手,共破漢賊,他日天下安定,願以函穀關以西之地封公為‘西秦王’,世世代代,永鎮西陲。”
末尾還附著一張簡略的地圖,用朱筆圈出關中、隴右、河西大片土地,比劉邦許諾的“隴右王”封地大了數倍。
幕僚瞳孔微縮——這誘餌未免太過豐厚。項羽為了拉攏天宇,竟肯讓出半壁江山,足見其對劉邦的忌憚,也足見邊郡如今的分量。
“霸王的好意,我會轉稟侯爺。”幕僚將錦帛收起,“隻是邊郡與楚素無往來,侯爺為何要信將軍之言?”
鐘離昧冷笑一聲:“劉邦此人,猜忌成性,公若助他滅楚,他日必遭鳥儘弓藏之禍。反觀我家霸王,雖性烈,卻從不忘恩。公若願反漢,楚軍願出糧十萬石、甲胄五千副相助,助公穩固邊郡,如何?”
他湊近一步,聲音壓得更低:“何況,公麾下將士多為邊地之人,何必為劉邦賣命?裂土封王,才是大丈夫該有的歸宿。”
幕僚不置可否,隻道:“侯爺自有決斷。請將軍在此歇息一日,明日卯時,我給您答複。”
鐘離昧點頭,目送幕僚離開。柴房外,秋風吹過樹梢,發出嗚咽般的聲響,像在預示著這場秘密交易的詭譎。
此時的侯府書房,天宇正與張良對弈。聽聞楚使到訪,天宇落子的手微微一頓,黑子在棋盤上懸而未落。
“項羽倒是比劉邦直接。”張良撚起一枚白子,輕輕放在天元位,“裂土封王,這誘餌夠重。”
天宇將黑子落在“星”位,目光深邃:“他是想讓我做第二個英布。當年英布叛楚歸漢,如今他又想誘我叛漢歸楚,說到底,不過是想借邊郡之力牽製劉邦。”
“那侯爺打算如何應對?”
“先看看他的底牌。”天宇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傳我令,嚴密監視楚使,不得讓他與任何人接觸。另外,備一份厚禮,明日‘好生’送他離開。”
張良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侯爺是想……”
“楚使來此,劉邦那邊未必不知。”天宇指尖輕叩棋盤,“這封信,或許能派上大用場。”
燭火映照著棋盤上的黑白交錯,如同此刻的天下局勢。項羽的拉攏像一枚突如其來的黑子,打亂了原有的平衡,卻也給了天宇一個意想不到的契機——一個既能撇清嫌疑,又能向劉邦施壓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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