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衙署的燭火燃到第三夜,案上堆疊的糧樣、證詞已積成小山,氣氛卻愈發凝滯。京兆尹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聲音裡滿是疲憊:“查了三日,那批毒糧的流轉記錄全是模糊的,負責押運的差役要麼說記不清,要麼乾脆稱病不出——分明是有人在背後壓著!”
皇城司指揮使的指節叩著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更棘手的是,外麵已有流言,說咱們拿著‘幾張破紙’就斷定糧食有毒,是想找替罪羊搪塞百姓。那些世家出身的官員,也在朝堂上質疑試紙的可信度,說蘇醫丞是‘妖術惑眾’。”
兩人的目光再次落在蘇清歡身上。她沉默地翻看著中毒村民的問診記錄,忽然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亮意:“人言可畏,試紙可被質疑,但牲畜不會說謊。我們不如用動物試毒,讓所有人親眼看到真相。”
“動物試毒?”兩人皆是一怔。在這之前,查案斷罪多憑人證物證,從未有人想過讓牲畜“作證”。
“正是。”蘇清歡將記錄推到案中,“取三類糧食:正常官倉的存糧、受災村民家的毒糧,還有經太醫署用甘草、綠豆等藥材初步解毒的毒糧。分彆喂養雞鴨,若毒糧真有問題,雞鴨定會出現與村民相似的症狀。屆時人多眼雜,誰也無法抵賴。”
這個法子看似簡單,卻戳中了要害——流言止於眼見為實。皇城司指揮使當即拍板,連夜奏請女帝。女帝正為朝堂上的爭論煩憂,見此提議,當即準奏,還特意囑咐:“全程需公開透明,讓百姓、鄉紳、官員都來見證,免得有人再搬弄是非。”
次日清晨,清河村村口的空地上,早已圍得水泄不通。村民們扶老攜幼,鄉紳們穿著體麵的綢緞站在一旁,幾個穿著官服的監察禦史也麵色嚴肅地站在高台上,目光緊盯著場中的三排竹籠。
竹籠前的木牌寫得清清楚楚:a籠喂正常官倉糧,b籠喂村民家的毒糧,c籠喂解毒後的毒糧。皇城司的衙役捧著糧袋,當著眾人的麵,將不同的糧食倒入籠中的食槽,動作緩慢,生怕有人說閒話。
“這能有用嗎?雞鴨懂什麼啊?”人群裡有人嘀咕,語氣裡滿是懷疑。旁邊的村民歎了口氣:“但願有用吧,不然咱們中毒的親人,連個說法都沒有。”
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從東邊升到頭頂。起初,三籠雞鴨都低頭啄食,沒什麼差彆。圍觀的人漸漸有些不耐煩,幾個監察禦史也相互遞了個眼色,神色微妙。
蘇清歡站在高台上,指尖捏著衣角,心裡卻很平靜——她早已在太醫署做過小規模試驗,心裡有底。
忽然,人群裡傳來一聲驚呼:“快看!那籠雞不動了!”
眾人齊刷刷看過去,隻見b籠裡的雞鴨漸漸停了啄食,腦袋耷拉著,翅膀也無力地垂下來,有幾隻甚至開始抽搐,嘴邊溢出白色的黏液——和村裡中毒的人症狀一模一樣!
而a籠和c籠的雞鴨,依舊在歡快地啄食、撲騰,絲毫不受影響。
“真的有毒!是糧食有毒!”方才嘀咕的村民大喊起來,聲音裡滿是震驚與憤怒。人群瞬間炸開了鍋,哭罵聲此起彼伏:“天殺的黑心人!連救濟糧都敢下毒!”“要不是蘇醫丞想出這法子,咱們還被蒙在鼓裡!”
幾個鄉紳臉色發白,監察禦史也皺緊了眉頭,拿出紙筆記錄著現場的景象。
蘇清歡見狀,登上高台,抬手示意眾人安靜。她的聲音清亮,傳遍了整個空地:“鄉親們,大家都看到了!b籠的雞鴨吃了毒糧,已然中毒。這不是謠言,是鐵證!”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人群,繼續道:“陛下得知此事後,震怒不已,不僅派專案組徹查,還下旨所有救治費用由內帑承擔——陛下心係百姓,絕不會讓凶手逍遙法外!眼下最重要的,是太醫署的醫官們全力救治中毒的鄉親,至於追查凶手,皇城司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這番話,既安撫了民心,又點明了朝廷的態度。人群的情緒漸漸平複,取而代之的是對朝廷的信任和對凶手的憤恨。有村民朝著皇宮的方向叩拜:“謝陛下恩典!謝蘇醫丞!”
消息傳回京城,紫宸殿內,女帝看著專案組呈上的奏報,忍不住笑道:“蘇清歡這丫頭,倒是有幾分機智。這‘雞鳴斷案’,比朝堂上的爭辯管用百倍!”
而此時的世家府邸裡,氣氛卻冰冷得像寒冬。一位身穿錦袍的老者將奏報狠狠摔在地上,臉色鐵青:“沒想到蘇清歡竟會用這種粗鄙卻有效的法子!這下好了,證據確鑿,咱們之前的布置,全白費了!”
廳內眾人沉默不語,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蘇清歡這一步,不僅破了毒糧案的僵局,更斷了他們混淆視聽的後路。接下來,專案組怕是要順著毒糧的線索,一步步查到他們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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